妮娜原本的房间正如艾拉小姐所述，整扇房门都被人撞坏了，凄惨的向内横倒在地上。
给秦启二人领路的女仆显然对这两个不速之客心存忌惮，一把他们领到地方就匆匆离开了，连惯例性的“如果有需要可以叫我”之类客套话都全部省略。
秦启半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门板上撞击的痕迹，有几处凹痕上沾了些血迹。
有血迹的这面是朝外面的走廊的，那要么是迪特试图破门的时候过度使用蛮力，甚至伤到了自己，要么就是赶来阻止的守夜人干的。
“帮我一下。”秦启朝酆星泽招招手，示意他与自己合力把门板抬起来。
毕竟这儿曾是贵族们的度假别墅，里面的一切用料都很扎实，这全实木雕花的厚重门板秦启一个人还真抬不动。大概也是门的质量过硬，才起到了阻拦迪特的作用？
秦启手放在门板上正发呆，被酆星泽轻轻推了一下。
之后，酆星泽以一己之力，就像从地上捡起一本书一般，轻松地把门板抬起来，斜放到门框上，让它能发挥余热，勉强充当一下隔断房间和走廊的屏障。
秦启惊讶的看完，嘀咕道：“你的异能肯定是战斗系里级别相当高的那种……”
学会方面目前把觉者的异能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战斗系，主要表现为身体强化、力量或速度惊人，甚至可以操纵风、水、火之类的自然之力作为攻击或防御的手段；另一类则是辅助系，如伊万的催眠，小辉的空间跳跃，秦启的入梦等等。
刚才跟酆星泽交手的矮小男人克拉姆无疑也是战斗系，从他的皮肤会发出金属光泽，秦启认为其能力应该是强化体表让身体部分金属化。
这点从克拉姆跟酆星泽硬碰硬后发出的响声也可以看出。
相对的，酆星泽外表没有任何明显变化，却能轻松压制住克拉姆，连气都没喘一下……那至少说明，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比克拉姆高或许不止一个级别。
好想把学会那个天平借来给酆星泽测一测。
压下心中冒出的好奇泡泡，秦启拍了拍还算整洁的床铺，示意酆星泽和自己并肩坐下。
房间里唯一的椅子已经被门板砸坏了，跟断裂的门闩一样，变成了木片和木渣的混合物。
酆星泽微微侧耳，似乎在确认什么，过了两分钟才走近秦启。
他表现得比秦启可自在多了，直接后仰躺到床铺上，双手垫在脑后充当枕头，呼吸平缓的看着天花板。
“监视的人走了吗？”担心自己再不说话，对方能就地开睡，秦启低声问。
“嗯。”
“今晚出现的有几个人？”
酆星泽和克拉姆交手的时候，秦启知道外面有其他担当守夜人的觉者靠近，只是不确定具体的人数，毕竟这不属于他的异能范围。
酆星泽抬起左手，比出三个指头。
加上克拉姆一共四个，这点符合伊万透露的情况。
“你不相信那个小姐。”
听到酆星泽的话，秦启停下思索，看向对方。房间里的油灯灯焰被窗缝透进来的风撕扯得摇摇晃晃，灯光和阴影交错，他看不清酆星泽的表情，只觉得对方的眼神很锐利，似要把自己切开来看仔细。
“我只是觉得迪特跟妮娜的相遇到处都是人为安排的痕迹。”从知道西顿夫人母女打算把这家精神病院改为研究失控觉者的地方后，秦启的思路就不得不往阴暗的方向思索。
两个一度失控后又都失去异能的觉者，他们之间刚好还有杀母之仇。
而且在妮娜已经反映过偷看房间外面被迪特发现的情况下，院方仍然没有任何防备的给迪特夜间自由活动并袭击妮娜的机会……很难不认为这样的发展就是有些人想要看到的，也许他们想通过这样的刺激试探两人的异能会不会恢复。
然后，或许是因为发现刺激无效，又担心迪特真的伤害到妮娜，守夜人才“巧合的”在迪特破门的瞬间出现制止。
“你对自己的异能完全了解吗？如果不了解的话，你会出于怎样的理由想要了解和掌握它？”秦启丢给酆星泽这个问题。
不了解，也没兴趣了解。
酆星泽原本是想这么回答的，但迎着秦启温和认真的目光，他发现自己没法说出违心之语。
自己从哪来，原本是什么人，为什么总有种不管面对什么对手都能胜出的绝对自信？自己的异能是什么，只是比别人速度快和力量大吗？
还有，自己好像很习惯于战斗，每次都是在大脑生出念头之前，身体已经先动起来了……
“不了解。”沉思良久，酆星泽重新看向天花板。“为了解开自己身上的迷，我想了解它。”
“我想要了解自己异能的原因是恐惧。”感到绷直腰背一直这么坐着也很难受，秦启把枕头当做靠枕，斜靠在床头，轻声说出自己藏在心底的真实想法。“尤其越是处理和失控觉者有关的任务，我就越是恐惧。”
让觉者们失控的原因是外界的影响，还是异能本身？
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成为失控觉者，被曾经的同事们抓捕，然后关到像卡蒙精神病院这样的地方？
又或者在失控之前，自己就因为没有控制好异能，死在某个梦中……
酆星泽半坐起来，有些犹豫。按照常理，这种时候或许该说点安慰人的话，可他并不会安慰人，也无法共情秦启对力量的恐惧。
毕竟在酆星泽看来，强大的力量是保持自我的底气，也是在这陌生地方安身立命的根本。
不过秦启坦白自己的想法并非是想要得到安慰，他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冷静道：“我想和我有着类似感受的觉者不少，西顿夫人或许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她出身高贵，必然不会亲身涉险，拿自己做实验。”
所以就用其他的觉者做实验。
尤其是失控觉者这种被正常社会和觉者世界双双排斥的存在，很少有人会给予他们过多的关注，是最理想的实验素材。
闻言，酆星泽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幕血腥疯狂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