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弄死你。”
“你不可以弄死我。”
“我要弄死你们俩。”
三个终结者边打边找,翻遍了泉州城也没找到几人踪影。
“你的馊主意。”王孝一指忍十郎:“倘若李梦瑶有个三长两短,就算你是高级型号,我也要拉你一起报废。”
忍十郎:“我没意见。”
“赶紧找人。”
.......
“呜.....呜呜?!”李梦瑶迷迷糊糊的睡醒过来,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嘴里含着什么?怎么连话都说不了了?!
“呜!”李梦瑶腾一下就坐了起来。这身「装备」她可太熟悉了,这让人难以站立的马蹄过膝长筒靴,将双臂紧缚身后的束手袋,牢牢箍住自己嘴巴的马具口衔,戴在脖子上的项圈,还有只能让她看到一点路得马具眼罩。不但如此,自己的「下面」也还装了白铜贞操带,甚至要比她以前看朋友戴的做工更加精致。
“为,为什么我会戴着这种东西?好羞耻!”
短短的镣铐拴住她的脚踝,让她不能把步子迈的太大,无法跑动;束腰紧紧绑缚在她的腰肢,将她的身形衬托的更加饱满;甚至屁股后面不知何时还多一小撮假马尾。
“呜呜呜!!”李梦瑶想喊伊吹别玩了。可当她坐起身来的时候,却完全的愣住了。
天边的一抹斜阳将天际映出一抹暗淡的粉红,漫天星斗迫不及待的淡在这粉红的天边。脚下哪里还是散发着海水咸味的甲班,分明是一望无际的山麓平原,连绵低矮的山坡起起伏伏,紫红色的小草铺了漫山遍野,无数鲜花竞相开放,明明不是同季的花朵,却以一种诡异的有序拼合在一处。
这里很美,美的一点也不真实。
远远的,李梦瑶好像看见对面的山坡上有一棵紫藤花树,也是她目所能及唯一一棵树。花树下好像是有一个人,那人也像是看见了她,朝她招招手。
“呜.....”李梦瑶踉跄着站起身,一步步向对面山坡走去。
行走在这风景绝美之地,李梦瑶甚至有些恍惚,好像被拘束成马奴的事情是这天地间最格格不入,又好像最为契合的存在,就像她本来就该这样欣赏这片美景。这种古怪的感觉,一直在她心头萦绕。
李梦瑶爬上了山坡。等待着她的,是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以及一壶好茶。
“请坐。”女子笑盈盈的指着她旁边的石凳。
李梦瑶小心翼翼的坐在了石凳上,镣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那端庄女人一边斟茶,一边笑道:“你无需开口说话。这只是你最渴望的样子,你只需要听我说就好。”
李梦瑶轻轻点头,微微坐直了身子。
女子接着问她,抿嘴含笑:“你可知我是谁?”
李梦瑶不答,也答不了。但她确实觉得,眼前的女子有几分熟悉。
“我是你。”女子接着笑道。
“一个你本该成为的人。”
李梦瑶扭扭身子,让自己舒服一些。
正如那梦境一般,倘若王孝没能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最后的结局,大约也是眼前之人——那个嫁作贤妻,端庄贤惠的李梦瑶。
“你还没有找到武功的意义。”「李梦瑶」笑道,“所以我不会让你开口说话。你还没完全找到自己的心之所向,当你真正明白江湖,爱与习武的含义时,你将变得,比曾经更强。”
“呜......”李梦瑶呜咽起来。
“但,那也不必担心。”「李梦瑶」笑道。
“你已经找到方向了,不是吗?”
.......
李梦瑶悠悠转醒过来。从屁股下面这坚实的地面就能感觉出来,自己已经不在船上了。
“醒啦?”伊吹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碗热汤。
李梦瑶扶着脑袋:“我们这是在哪?”
“菊岛。”伊吹说道,“风把我们的船吹到这里来了。”
“菊岛.....”李梦瑶沉吟片刻,忽然反应过来:“等等!按照王孝姐的推论,左州王要进攻泉州势必要以菊岛做跳板呀!那不就是说这里马上就要变成敌方大本营了?!”
李梦瑶翻身下床:“可来不及喝热汤了!先想办法抓紧回泉州才是!”
伊吹却一把将李梦瑶拽住:“你能考虑到的,我也都考虑过了。但是姐姐,现在我们还不能回去。”
李梦瑶:“何出此言?”
伊吹拉着李梦瑶坐下:“我和雷策早些时候就侦查过这个地方了。岛上除了几户渔民还有当地土著,没有成建制的军队,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漕运码头,而且,我发现码头上这些工人非常的不对劲。”
“你说,如果夷州和泉州才是船舶卸货的主要停靠点,那这菊岛哪来这么多工人和码头?”
李梦瑶略一沉吟:“你是说,码头上这帮人搞不好都是左州王或者银月山庄的人?”
“是黑煞阁也难说。他们在这里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保证左州王的船队能顺利登岛。我们来的时候是被当地出海的渔民给救下来的,能避开这些势力的眼线纯属运气好,如果我们现在想出去,势必会被扣下。”
李梦瑶:“夷州地方没有军队吗?”
“有,但也只是一些海防军,战斗力根本不够去碰瓷左州王,左州王打泉州都有多余力气空出来打夷州。指望他们帮忙,绝无可能!”
李梦瑶仔细思考了许久。
“嘿嘿.....”李梦瑶计上心来,露出一抹坏笑。
“伊吹,有没有和姐姐想一块儿去啊?”
伊吹一点头:“利用敌明我暗的优势,给他们的后方添点堵!”
“妹妹真聪明!”
“喵!”
李梦瑶把伊吹放在腿上,疯狂吸她的小肚子:“嗯~伊吹喵喵好可爱~哎呀,融化了。”
.......
“我的人还在搜索,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人。”沈寿林对打上门来的三位终结者一抱拳。
“多谢三位侠客不杀之恩,也多谢白龙王救命之恩!沈某人欠你一次!”
八佰问王孝:“你觉得她们会在哪?”
“被绑走的可能性不大。”王孝冷静分析起来,“许是出了变故,否则不可能连沈寿林的眼线都找不到。就算对方来的是黑煞阁的高手,五个人里三个都功夫傍身,不至于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不一会儿,有个小弟着急忙慌跑进来,跟沈寿林耳语几句。
沈寿林点点头,旋即一抱拳:“三位,你们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我在菊岛的眼线找到了她们,她们似乎并没有回泉州的打算。”
王孝不由点头:“李梦瑶是个聪明丫头。她留在那里自有她的打算。”
八佰:“你对她们还真是够放心的。”
沈寿林旋即说道:“泉州城已经乱成这样,左州王和黑煞阁定会趁虚而入。我手底下可用的人不多,斗胆请三位侠客助我守住泉州城。”
“如果调来官兵,这一仗应该不难打。”忍十郎说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沈寿林摇了摇头。
“出于私心,我是绝迹不想要官兵进城的。你们应该知道,泉州城是块藏金窟,谁都想分一杯羹,朝廷也不例外,若非需要山海盟会牵制近乎一手遮天的银月山庄,朝廷应该早就派人占了泉州。”
“请神容易送神难,官兵来了泉州就算能打跑左州王,他们也有一万种理由赖在泉州不走。但凡他们多呆一天,山海盟会的影响力和势力就会被削弱一分,我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别说是官兵进城,就算是让官兵知道左州王进攻泉州的消息也不行!这一仗,我要自己打!”
王孝直接一盆冷水:“广西地区遍布火药厂,左州王装备的都是这个时代最前沿的先进武器,你拿什么和他硬碰硬?一群只会拿刀子往自己身上招呼的地痞无赖吗?”
见沈寿林一时语塞,忍十郎问他:“泉州城有多少火药储备?”
“有几把来路不明的土铳,两副弗朗机炮。朝廷对火药管控严格,即便山海盟会也弄不到多少火药。是啊,仅仅是这点火力,如何能抵挡左州王的进攻?”
三位终结者相互对视一眼。
“看来,是时候和梦瑶她们汇合了。”
八佰:“怎么说?”
“如果左州王要借菊岛为跳板,那我们就把他扼杀在菊岛。”王孝冷冷说道。
“我们在菊岛守株待兔。左州王的舰队一旦在菊岛展开部署,我们就冲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毁掉所有火药库存。没有火药这一优势,左州王势必撤退。”
“或者。”忍十郎直接将胁差狠狠钉在地图上。
“我们可以直接杀了左州王。”
孙大少看看他:“为啥毁我地图?”
“以防万一,两张拓片必须统一保管。”说着,王孝将八佰那份拓片也拿到自己手中。
忍十郎看向她:“你怕什么?”
“万一。”王孝说道。
“少一张拓片,我们也找不到封王陵的坐标所在。这张拓片的材料非常特殊,我无法用现有的材料复刻一样的,也无法拿来给小哑女解读。”
“待解出答案,沈盟主有资格知道谜底。”
沈寿林受宠若惊:“您当真会告诉我?”
王孝瞥了他一眼:“不要算了。”
“没您这么开玩笑的呀!”
“这只是对鲁昆那颗人头的回礼罢了。”
.......
“王孝姐!”李梦瑶激动的扑进王孝怀里,深深把脸埋进王孝胸口。
“乖。”王孝摸了摸李梦瑶的秀发,无情的双眸多了一丝温柔。
八佰正在把载他们过来的小船给栓好。尤菲很自觉的站在了他的身后,和八佰交谈起来。
“尊主。”“白龙阿姊。”
伊吹和雷策向王孝抱拳拱手:“目前整座岛的情况就是这样。需要我去拔掉他们的眼线吗?”
“先留着他们的命。”王孝冷漠的扫视着不远处的渔民。
“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更变左州王的登陆计划。我需要他们去给左州王释放「菊岛非常安全」的错误讯息。只要舰队登岛,他们便是死人了。”
“就是要有这种魄力!”李梦瑶用力捶了一下王孝的胸口。
“诶,那东洋终结者怎么没来?”
“他留在泉州以防万一。若变故发生,他就是主要力量。”
“他不来最好。”伊吹别过脸去。
小哑女拽了拽王孝的大氅。王孝从怀里取出两个木匣:“你想要这个?”
小哑女点点头。她接过两张拓片,小心翼翼将其拼接在一起,仔仔细细的着。
拓片上的字迹早已斑驳,更是在场众人谁也看不懂的字体。小哑女就那样半跪在拓片前,仔仔细细的看着,目不转睛,眼睛一眨不眨。
“她是不是入定了?”雷策小声问道。
“你才入定了呢。”
却见小哑女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起来,没一会儿就见她的鼻子控制不住的流出大量的鼻血,不断的滴落在拓片上。
“哎呀!宝!”李梦瑶急忙扶住近乎昏厥的小哑女,“这孩子不至于吧!怎么看个拓片还能看成这样!快快!我这里刚好有药,把她抬去我房间!”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小哑女抬进了里屋。王孝和八佰却没跟进去,眼睛只是直直盯着地上的拓片。
王孝俯身拾起拓片。本该被鼻血染的一塌糊涂的拓片,却干净如初,根本看不到有血滴过的痕迹。
反观拓片本身,原本脆弱而摇摇欲坠的纸张,此时此刻王孝竟然能感受到了些许布匹的「韧劲」,好像这不是百年前的产物一样。
就仿佛是这拓片吸收了小哑女的鲜血,返老还童了。
王孝和八佰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用木匣装了起来。
这种超出认知的,明显看着就不对劲的东西,还是妥善保存起来最好。
.......
夜色已深,渔民却睁开了眼睛。他迅速打理好行装,从床底下的笼子里掏出一只精心培育过得信鸽,将一卷信纸放入信筒之中,趁着夜色放飞出去。
信鸽展翅翱翔,飞过一望无际的黑暗之海。
暗红的灯笼在海域上此起彼伏。信鸽立马朝着红灯笼飞去,接着红灯笼愈发多了起来,密密麻麻,映亮了一大片海域。
更映亮了,那浩浩荡荡的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