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冬侨公开除名两名掌柜的第二天，
他收到了一封请帖。
倪经纶合上请帖后，对着沈冬侨说道。
“少东家，这人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曲春波。他是我们这一代掌柜中年纪最轻的，跟着东家的时候，年仅十六，现在也不过二十有六。这人十分聪明，但性子有些孤僻。您来了这么久，他都闭门不见，这突然邀请您去，十分古怪。”
沈冬侨揉了揉额角，
昨晚给周向阳试衣服，试出了“睡眠不足”。
在京都调整出来的作息，到这里全都打乱了。
果然“美色”当前，
又是天天在一起，
动不动就走火，
他突然能理解为什么皇帝不想早朝了。
不是不想起，是真起不来。
沈冬侨回了神，慢慢说道。
“送的是请帖不是拜帖，想他并不想回沈家。”沈冬侨分析道，“至于是鸿门宴，还是投诚宴，还要辛苦伯伯陪我去一趟……”
“少东家客气了，老奴义不容辞。”倪经纶恭敬地回道，“其他几个掌柜，已经把挪用“平安扣”里的银两补回来了，特别是付申两人一直在探我口风。”
“他们手脚倒是快，估计是看着出了两个空缺，想要分一杯羹吧，不急，先晾他们两日再说。既然要投诚，总要再拿出些诚意来才行。”
倪经纶眸光晶亮，给沈冬侨添了水。
“老奴明白怎么回他们了。”
说了那么多沈冬侨也渴了，
喝了一口人参茶提了提神。
自从上次被误会“上火”后，
倪经纶就贴心地给他换了败火的参茶。
喝起来又甜又咸，味道十分奇怪。
沈冬侨又没法推脱，只能“笑纳”了。
……
“少东家，您让我打板的消费券已经准备妥当了。您看一看，需要修改吗？”
沈冬侨伸手接过样板，翻看一下。
消费券长约一掌，宽约三指，正面印着沈家的标志和金额。
背后是有效期和印章。
沈冬侨对着光又看了看，纸张也够厚实。
古代油墨颜色少，工艺不高，能印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
“嗯，很好，”
沈冬侨面带赞许地说道。
倪经纶年纪虽大，但是办事效率极高。
对沈冬侨安排下去的活儿都能保质保量的完成。
而且永远是精力充沛的模样，
反观自己，沈冬侨心生惭愧。
……
这券是关系到他征粮的杀手锏。
征粮的事情，已经基本定好了章程。
大致分两类。
沈家的佃户，皆可以以粮抵租，没有上线，只要有粮就能抵扣。
今年春粮本就充沛，粮价便宜，如果自行销售，卖不上大价钱。
但是如果由沈家统一收购，可以减少储存和转运时的消耗。
还能减少明年租金的压力。
前几日，沈冬侨和倪经纶走的几户，都是有点威信的人家。
让他们负责游说，通知和统计，再合适不过。
现在统计上来的存量数量已经有近三万石。
另外一万石的粮食就要从非沈家佃户中征调。
沈家家底虽然雄厚，但是账上真的能拿出来的钱却有限。
就像公司一样，账都是活的，钱基本都在流动。
如果要抽走现金去买粮，
对沈家来说，压力也十分巨大。
搞不好就会资金链断裂。
于是沈冬侨就想出了这个办法，
按照超出市场价一点的价格收购粮食，给卖粮的人家分发这种沈家店铺优惠券。
只要拿着这些优惠券去沈家店铺买东西，满一定金额，就可以当银两抵扣。
而店铺可以定期拿着这些券兑换。
好处就是，沈冬侨不用一次性拿钱出来，可以分期支付给商户。
大大减少了支出的压力。
对于那些沈家的店铺来说，也是双赢。
拿到券的百姓在买东西的时候，大概率会选择他们。
还因为有满减的前提而凑单，自然会比平日里多买一些。
这一招，沈冬侨还是跟淘宝双十一学的，
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用到这些。
只能说感谢马云爸爸，
给了他多年网购的经验。
“少东家，您这办法确实精妙，老奴我真的是闻所未闻，京都商人的生财之道真是厉害！”
倪经纶自从听到沈冬侨提出这个“消费券”的概念后，一直“惊为天人”。
跟个学徒一般，拿着小本本，把沈冬侨说的都记录下来。
沈冬侨心中惭愧。
也不好说这办法是他的首创，
只说是从京都商人那里学来的。
嗯，其实，
淘宝，京东，拼夕夕
其实都是很好，很出色的“商人”。
他就是浅浅偷个师。
转述一下现代人的经商之道。
……
说完支出，沈冬侨又提到了收入问题。
“现在按照四万旦的粮食运输来说，我们的船还有盈余，多出的船只就能运输其余的东西，这一部分货物占比虽少，但是没有过关税，可以说利润十分可观。”
沈冬侨把自己的账本拿出来给倪经纶看。
“我们可以运输一些耐用衣物，储存时间较长的食物，茶叶，往北互市，换取皮草和草药，一来一回省下的关税，也能让我们赚不少。”
虽然不能全部抵消沈家的损失，至少让他们回个血，下半年能好过一些。
沈冬侨甚至想好了，如果这次去北边，形势严峻的话。
还可以提前储备铜铁，还有荨麻面料。
这些都是军队必备的，到时候价格必涨。
如果沈家未雨绸缪，不怕赚不到钱。
倪经纶放好小本子，听得连连点头，
看着沈冬侨的目光，像是看着财神爷。
……
“说会当下，”沈冬侨被倪经纶一顿夸，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征粮的公告就定在明天吧，龙船节那天人多热闹，到时候消费券正好能用。”
“好……那老奴这就去安排，”
倪经纶站起身，上下看了一眼沈冬侨道。
“我让人给少东家又定做了几身衣裳，您试试合不合身，现在少东家要走动的地方比以前更多了，更要注重才行……不如我让芳儿给你束个发？”
沈冬侨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芳儿是谁。
上次被周向阳“用计”赶走的丫鬟。
“芳儿是家养的奴婢，比外面更稳妥些，不会乱说话……”
倪经纶这段时间也听到了不少流言，其中自然有关于那个夜夜留宿的“木匠”传闻。
他不好置喙沈冬侨的喜好，就是觉得万一还能“矫正”一下。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是真心佩服和尊敬这位少东家。
“不用了，倪伯伯……”
沈冬侨再次拒绝。
倪经纶也就不再坚持。
“那老奴告退，晚上再来接你赴宴。”
送走倪经纶后，沈冬侨折返去找周向阳。
头脑风暴消耗太大，他需要充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