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那句话，不，去！”
对于周向阳来说，只要是要跟媳妇儿分开，参加征兵和加入祁家军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反正都是过不了好日子。
祁硕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急眼了。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以为祁家军好进？都是百里挑一出来的，别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
周向阳梗着脖子打断。
“再好我也不去！”
祁硕恨铁不成钢，气得想骂娘。
“好，好，你不来祁家军，你去军营……”祁硕指着周向阳的鼻子道，“你这流氓脾气，谁受得了你，你去那蹲三年试试，不被抽死才怪。”
“谁他么抽得到我？”
周向阳猛地拍桌而起。
祁硕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动手。
“大不了砍个三根手指，拿不了刀了，看谁征我？”
祁硕张了张嘴，顿时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周向阳会想出这么奇葩的操作。
以前还真有人这么干过，确实能避开兵役，可是这也终生的残疾，刀是拿不来了，锄头也拿不起来了，人就废了。
这可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八百的蠢事儿！
祁硕被周向阳气得不行，嗓门也大了起来。
“周向阳！你他么真能！好，你砍！你最好现在就砍！”
两人的争吵声，把厨房里正做粥的沈冬侨吓了一跳。
周发达也从灶台后探出来，也往外头看。
沈冬侨朝他尴尬地笑了笑，安抚道。
“没事，你继续烧火……”
正想着要不要去劝劝，沈冬侨就瞥见院子里正走进来一个人。
陆存远手里拿着几个药包，已经快走到大门口了。
“要砍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祁硕听到熟悉的声音，耸立的肩膀就垮了下去，瞬间没有了刚刚的气势。
周向阳抱着手臂。
“你怎么来了？”
祁硕和周向阳异口同声的问道，两人视线撞一起，又都同时扭过头去。
动作整齐划一。
陆存远有些好笑地看着斗鸡似的两“兄弟”。
祁硕眼神闪烁，今天一早他招呼没打就溜了，就是怕单独见到陆存远。
陆存远把药包放在桌上，根本没理祁硕，对着周向阳说道。
“你们昨天走的急，药都没拿，我就顺便送来了。”
“那真的谢谢你了。”
周向阳气还没消，说话阴阳怪气得很。
陆存远知道有些事儿躲得过初一，还真躲不过十五。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积极面对。
他咳嗽了一声道。
“跟着祁家军虽然也要打仗，但是有个好处，就是不在战时，可以驯马，随军家属可以帮忙做些别的事情，烧饭，洒扫，晚上离得也不远……”
周向阳的老虎耳朵，忽然刷的一下就立了起来，探头去问陆存远。
“能睡一起么？”
“不……”
祁硕嘴里的“行”字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存远一眼瞪了回去，他抿着嘴唇又低下头去。
陆存远拉着周向阳往边上走了走，弯了弯手示意周向阳附耳过来。
周向阳侧身弯了弯腰，屈尊把耳朵伸过去。
“当然也不能太光明正大……”陆存远小声补充道，“通铺留个位子，晚上翻墙也不是不行。”
周向阳眼珠子一转，一边嘴角就开始上扬。
马场上的那几个屋子的墙头高度，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能不砍手指头，还能和媳妇睡一起，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周向阳心动了，刚想答应，可是低头看到陆存远眼底的精光，忽然又清醒了些。
这老小子当初还骗过他呢。
说不准，还有什么其他的花花肠子，弯弯道道。
“这事儿，我得跟我媳妇儿商量一下。”
“啊，行啊……商量一下去……”
陆存远以为周向阳会立马答应，没想到，这次倒是表现得异常“有脑子”。
这时候，沈冬侨和周发达也从厨房里出来了。
周向阳立马上去把沈冬侨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
“让他拿啊，你拿什么？”
后头捧着小米粥罐的周发达像是做错事儿一样，脸都涨红了。
“没事……”
沈冬侨其实拿了两个过粥小菜。
这些是他半个月前做的，今天打开了酱菜坛子一看，已经都腌入味了。
因为赶时间就做了白粥，但是让周发达用糯米粉揉了一些糯米团子，放一起煮了。
能顶饱，还能增加一些口感。
粥和小菜都端上桌后，
周向阳先让沈冬侨坐下，他自己又叉着腿坐在主位上。
桌上还剩两个位置，却还有三位客人，略显尴尬。
“向阳，你过来跟我坐。”
沈冬侨挪了挪屁股，可是他家里的桌子不大，沈冬侨再娇小，和能顶一人半的周向阳坐一起还是会拥挤不堪。
周向阳不站起来。
周发达先拿起粥碗，拘谨地道。
“我，去外头，吃了。”
“发达……”
沈冬侨还没来得及叫人，人已经跑了。
周发达坐在了以前二墩儿做作业的小凳子上，埋头吃了起来。
他昨天一天都没吃东西，早就饿的不行。
糯米团子黏牙不好嚼，他几下生吞了，噎出了眼泪。
抬头时，高凳子上就多了一个小蝶子，里头是一些挑出来的小酱菜。
“吃了不够，进来再拿。”
周向阳难得和颜悦色地说道。
“谢……谢，向阳，哥。”
周发达捧着碗，呜呜哭了起来。
这两天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跟做梦一样。
有人能安慰一句，瞬间就绷不住了。
一只大手落在了周发达的头上，粗鲁地揉了揉。
“男人，哪有那么多的马尿……”周向阳顿了顿，又放软了些语气，“你爹妈的后事，我会帮着的。”
周发达眼睛更红了，憋得浑身发抖。
等周向阳进去了后，才又哭出了声。
四个人听着外头断断续续的哭声，沉默地喝了一会儿粥。
村里白事扎堆，估计要忙好几天。
他们都知道，能保住大部分人，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周向阳皱着眉头看着外头问祁硕。
“这次征兵，具体是个什么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