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硕盯着陆存远的背影,
觉得刚刚的话哪里不对,
可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正犹豫要不要跟过去再说清楚一些时,小七疾步往这边走来。
他身上软甲上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神色看上去也有些不好。
“大哥,我们的眼线都被切了,那山寨已经空了。”
祁硕没有说话,心里头那团疑云渐渐被吹开了一角。
“抓到的这些人都供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们很多都住在山寨外头,甚至有些刚到这里不久……”
“难怪……”
祁硕在刹那间就明白了很多了事情。
在虎啸村烧杀抢掠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主干力量,而是用“边角料”组合起来的“弃子”。
一路上,他一直感觉怪怪的,似乎打得太过于顺利了些。
像是有人给他“铺好”了路,掐着点等他来,甚至为了混淆他的判断,给了他多个选择,还能预判他会走哪一步。
可见,这背后的人对他的行事风格十分了解。
他们杀的这些个山匪,包括曲鹏在内,都只是障眼法而已,就是为了给山寨里的人腾出时间来转移。
放下这么大的诱饵,不惜牺牲一个二把手。
背后操盘的这个人,不仅思虑缜密,还冷血冷清。
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这山寨里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值得他如此断腕求生?
祁硕觉得眼前迷雾依旧浓郁的很,
他窥见的也许只有冰山一角而已。
小七见祁硕眉头紧皱,又问道。
“大哥,要不要我现在就带人去追?”
祁硕摇了摇头道。
“不必了,马道上的暗哨会有记录,你让人飞鸽传书,找时间对得上的消息。”
追是肯定追不上了,而且他们就这么点儿人,追上了也打不了。
祁硕心里头遗憾但也没有办法。
既然是调虎离山,那就说明这山匪头子洞察了他们的计划。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走漏了风声?
前后这一系列的巧合,到底是真巧合,还是……
不好说……
……
周向阳从屋里头出来,就看到小七匆匆离开的背影。
祁硕刚挺直的背瞬间又松弛下来,一滩烂泥似的坐回了门槛上,抄起脚边的酒壶继续喝了起来。
周向阳一声不吭走过去,抢了他手里的酒葫芦。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祁硕转头抱怨了一声,就被周向阳狠狠瞪了一眼,立马坐回去没了声音。
算了,毕竟是他搞砸了事,还让人家媳妇遭了罪。
周向阳缩着长腿,和祁硕并排并坐在门槛上。
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葫芦口,往嘴里倒了一大口,然后……全喷了出来。
周向阳捂着嘴,边咳边骂人。
“妈蛋的祁硕,你这喝的啥玩意儿?”
祁硕忍不住拍着大腿,笑出了声,刚刚沉重的心情忽然又活跃了起来,开始信口开河地胡咧咧。
“这可是药酒,好东西,喝了壮阳的。”
“壮他妈的壮,扯蛋。”
周向阳呸了几口,嘴里还是一股子酸味。
“对对对,你猛死了,不用壮了。”祁硕伸手去抢葫芦,“快还给我,你刚可喝了不少了,我他妈还馋着呢……”
周向阳举高了就是不给,揶揄着去看他。
“你喝壮了,要去干……嘛?”
这一语双关的调笑,一下戳中了祁硕的痛处。
祁硕噎住了,被哽得说不出话来。
妈蛋的,他一个假糙汉怎么比得上真“流氓”,
最后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都想扇自己一个嘴巴子。
浪什么浪,被人捅心窝子了吧。
“看你怂样,”周向阳用肩膀撞了撞焉啦吧唧的祁硕,把酒葫芦还给了他。
口中却继续嘲笑。
“教我的时候头头是道,真上连裤腰带都解不开。”
“对对对,我就是这么一个废物。”
祁硕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
周向阳见不得他那个丧气样,给他打起了小报告。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他刚进来的时候,脸拉得跟驴一样,还把我轰出来了。”
祁硕捏着酒葫芦,指甲一下下挂着,心里头又酸又苦。
“没吵,我妹要嫁人了,就想让他去吃个喜酒。”
“那是个好机会……多献献殷情……”
周向阳还想给他打打气,祁硕却长叹了一口气。
“没用的,现在这样就好了……”
“屁嘞,”周向阳打断祁硕的自我安慰,忽然提高音量说道。
“男人都是不满足的,摸了手就想亲,亲了就想睡,睡了还要睡……你就骗骗自己还行,万一哪天他真的找了个婆娘,我看你哭不哭?”
祁硕急忙去捂周向阳的嘴,咬牙道:“你他妈小声点,行不行?”
周向阳哪能给他拿捏。
两人扭打在一处,把大门撞得框框响。
……
陆存远和沈冬侨听着外头的动静,不约而同地都皱起了眉头。
拆家的二哈又多了一只。
陆存远给沈冬侨手臂上的抓痕上了药,又给他配了一些活血化瘀的方子。
“幸好内脏没伤到,就这一身伤可能也要个把月才能消下去,别干重活就行。”
“嗯,谢谢陆大夫。”
沈冬侨把衣服穿好,道了谢。
陆存远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是他让他们去找了祁硕的,那他的真实身份自然也就不是秘密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
在他心中,沈冬侨和周向阳都是值得信任的朋友了。
作为朋友,陆存远不得不说他几句。
“你这次也太虎了,怎么能一个人……”
“能杀了他,我一点也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做。”
被周向阳一通“安慰”后沈冬侨已经不怕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甚至还带着些笑,像是高兴,又像是畅快。
陆存远有些意外,第一次见沈冬侨的时候,他只觉得他娇弱,像个小姑娘似的,怕他一不小心就被那个混小子给“弄死”了,可是一直相处下来,他才发现沈冬侨的内心其实十分的强大。
他身上有一种能治愈人心的魅力,让人不自觉地信任和靠近。
像是寒风中的长出的花,看似柔弱得都需要保护,实则却能在风雪中绽放。
看一眼就能让人心生希望。
所以,就连周向阳这混小子也被他收拾地服服帖帖。
“行,你是盖世小英雄。”
陆存远打心里佩服沈冬侨,也为他担忧。
虽然他知道沈冬侨是为了诱杀曲鹏才这么做的,可是很多人不这么想,况且他还是用着“女子”的身份。
这里的女人依旧视“贞洁”如性命,他实在是担心,那些流言蜚语会给沈冬侨带来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