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窗边好久,目光看的都有些酸涩了。
姜姜哭的像个伤心人似的。
姜姜知道她妈咪与爸爸之间有矛盾。
“妈咪,你来看看爸爸,妈咪……”
她拉着季晚烟的手,往温岫白床边拉。
季晚烟苦笑着。
随后顺着她,走了过去。
直到来到床边。
季晚烟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目光直直地看着床上的那个人。
看了又是好久。
最后她唇动了动,艰难地唤了声:“温……岫白。”
但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很安静。
只有床边的药滴在透明的瓶中缓慢地滴落,一滴一滴地掉落。
“爸爸——”
姜姜趴在床边,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温岫白的那只右手。
奇怪的很,姜姜话落的那一刻。
滴滴滴——
房间里的仪器突然传出刺耳的声响。
而下一刻。
病房的门直接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爷——”
于赫直接冲到了床前,紧接着按了呼叫铃。
一时间病房里混乱不堪。
季晚烟的看向温岫白的神情也有些紧张。
门口涌进来很多人。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名专家。
母女两人直接让开了位置。
专家进门时的表情相当严肃。
但当他看完仪器后,直接震惊了。
他转过身,看向于赫。
“于助理,爷刚刚见了谁,又听了什么话?他突然有了求生意识,身体的各项指标又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
专家的眼神都带着惊讶。
于赫听到此,立刻看向了她们母女。
“季小姐,谢谢您。”
随即他直接俯下了腰,朝季晚烟鞠了一躬。
季晚烟直接怔在了原地。
“是……是因为我吗?”
“是的,季小姐,爷最担心的人只有您,爷心里挂念的人也只有您,也只有您,才会让爷好转。”
季晚烟再次看向床上的那个人。
她不清楚自己听到这句话的心绪是如何的,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窒息,明明是自己恨了十几年的人,如今却得知他心里只有她。
“于助理,虽然爷的身体症状看似好转,但最为致命的还是身上的毒,若毒不解,依然逃不过。”
专家叹了一口气,又缓缓说道。
“希望您早做决断。”
于赫看了他一眼,最后回了句:“我知晓,你们先出去吧。”
“好。”
等到病房的人走了,房间里一下子空了起来。
于赫转身,看向季晚烟。
目光有些祈求。
“季小姐,我有些话想要和您说,只不过……这些话,小小姐不知道为好。”
季晚烟目光有些怅然若失。
“我明白。”
下一刻,她摸了摸姜姜的脑袋。
轻声说着:“宝贝,先出去等妈咪一会儿,嗯?”
姜姜一直闷闷不乐,眼睛红通通的。
听到此话,她点了点头。
季晚烟笑着说了句:“真是妈咪的乖宝贝。”
“于助理,先让人带姜姜出去吧。”
“好。”
——
“季小姐,今天找您过来,有两件事。”
于赫吸了一口气,随后看向季晚烟。
季晚烟一直看着他。
“当年您母亲的那件事另有隐情,我这里有证据,我知道此时如此说,您大概率是不信的,所以我准备了材料。”
季晚烟表情一直保持着稳定。
目光也随之而动。
于赫从桌子旁边拿出来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打开后,拿出了一沓纸。
随后递给了季晚烟。
季晚烟伸手缓缓接过。
她垂眸看向纸面的那一瞬间,脸色大变。
感觉天塌下来了,整个世界全部颠倒,自己坚守了这么多年的仇恨却仅仅是自己的一面恨意。
竟然是她妈妈进温家前就已经谋划好的证据,她舅舅杀了……杀了温岫白的爸爸,而温岫白的爷爷也是因妈妈而死。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话开始语无伦次。
整个人也往后退。
“季小姐,这些都是真的,爷这么多年来常常陷于无端的苦难折磨之间,一面是自己不舍得放手的那个人,而另一边却是杀父仇人的女儿。”
“若您还是不信,我于赫当着爷的面发誓,若有半句虚言,我天打雷劈。”
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的。
明明自己恨了温岫白这么多年,恨她将妈妈的私事公之于众,害的她颜面扫地,更恨温秦对她的所作所为。
“季小姐,还有当年,温爷的祖父将您囚禁在放安,爷没有坐视不管,她为了您与他的祖父公开对抗,更是失去了继承权。”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季晚烟双手抱着头,在低声哭泣。
于赫偏不,他要让季晚烟明白爷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他要让她知晓爷如今的地位是经历了怎样的腥风血雨换来的。
“季小姐,还有最后一件事,爷当年将您从放安救出来之后,半分不敢耽搁,直接将您送到了医院,进行急救,而因为您这件事,他早已恢复的躁郁症、抑郁症,多病并发,那一年差点要了爷的命,他不吃不喝,即使如此,脑海里还是想着您的安危。”
“我记得,当年您被您哥哥带出了国,而在您登上离国飞机的那一刻,爷自杀了,您应该不知道吧?”
季晚烟已经听不进去了。
什么温岫白救自己,什么他为了自己自杀……
“不不不——”
季晚烟顺着墙,缓缓滑落了下去。
“若您还是不信,您应该还记得温爷的叔叔吧,也就是您当年他的主治医生,我将他的电话给您,您自去问便是。”
“都是骗我的——”
于赫看到她这副反应,心里堆积多年的怨气一时间也散的差不多了。
“季小姐,最后一件事,爷当年自杀后被连夜送往伦敦,在那边住了差不多一年,所有人都以为爷好了,因为爷表现出来的的确与常人无异,但让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爷居然在欺骗我们,他骗了我们所有人。”
“十年前的那个冬天,爷坐在伦敦医院的花坛边自杀,血流了满满一地,您试想一下,到底流了多少血,才会将满地的雪融成了血水,那年,爷失去了求生意识,他根本不想活了。”
“可——可万幸,他被抢救过来了,之后的每一天爷都积极的进行配合恢复,慢慢地恢复了,后来我才知道,爷是因为知道了您的住处,才又有了求生的希望。”
“不——不——不要说了,我不听!!”
季晚烟满脸泪水,一直摇着头。
她脸上的妆容也都花了。
季晚烟扶着墙,缓缓地站了起来。
朝床边的方向慢慢走去。
一步一步的。
窗户半开着,偶有徐徐的微风从外边吹进。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得见她的啜泣声。
她看向温岫白的那一刻,仿佛世界都禁止了。
氧气罩下的那张脸是她熟悉的那张脸,是她夜夜梦里的那张脸。
他是自己年少无知的欢喜,是那年夏天的一眼万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原来……竟是我误会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