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温岫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隐没于电梯。
前方的人丝毫没有理会他的呼唤。
空旷的平层里只有他的声音。
温岫白顿在原地,望着不远处的电梯门,神情逐渐晦涩。
指尖微蜷。
是他冲动了!凌冉是她的妈妈啊,就算做了什么事,在她看来,自己就是犯了大错的。
温岫白担心她出事,所以没多想立即走进了另一台电梯。
——
季晚烟心里极其难受。
心里像是被混绞着。
温岫白居然掐着她的母亲。
表情是那样的狠毒,他想杀了她吗?
他怎么能这样做?!
在他叫她的那一瞬间,她身体不受控制地跑了出去,电梯门关闭的那一刻,从缝隙里看到他脸上的焦急。
自从上次从南城回来时,温岫白改口。
她以为温岫白接受凌冉了,今日与她谈话,以为是别的事。
回想到一路上他的反应很是正常。
季晚烟的脸色更是不好。
她第一时间想冲上去拉开温岫白,但是却看到了妈妈对自己充满恨意的眼神。
她有点心惊。
所以她觉得自己留下似乎她不是很愿意吧。
心里的喜悦早就被刚刚的事情冲淡了。
出了电梯,径直走向门口。
大堂经理看见人出来后,便上前去。
但是季晚烟心里想着别的事,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女人的脸上有点难堪。
直到出了公司门。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通畅了很多。
抬头看向不远处。
夕阳西下的晚霞,将天边晕染的通红,还泛着淡淡的金光。
她没停留,直接向不远处的路边走去。
明显是想打车。
温岫白冲出来的一瞬间,看见路边站着一个人。
背影俏丽。
几乎一刹那,他就朝那边跑去。
季晚烟心里紧张,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车。
突然。
腰间被人环住。
随之他的气息也覆盖周身。
“烟烟,听我解释。”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声线不稳。
季晚烟拽开了他的手臂。
转身抬头看向他。
不知为什么温岫白心里隐隐发慌。
“我都看到了,没什么好解释的,我看着你掐着她的脖颈,表情恨不得她去死。”
声音有点冷漠。
然后转身。
刚好这时来了一个出租车。
季晚烟伸手拦下。
弯腰进入。
温岫白透过车窗看着她的那张侧脸从身边渐渐离去。
他低头笑了。
然后又抬起头,深褐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他知道刚刚的心慌来自哪里了。
当年她不也是如此提出分手的吗?
在原地站了一分钟左右。
便去了停车场。
开着车离开的时候,仰头再次看了一眼最顶层。
西落的光晕投射在建筑物上,竟缩成白色光芒的点,在纯黑色的玻璃窗上格外刺眼。
他心里如此的沉重。
关于凌冉这件事,超出了他的预料。
还有那件事,他不敢面对的那件事却从她母亲的嘴里吐了出来。
心里的痛翻涌着。
吸了几口气。
目前这些事情与她说不成。
而且老爷子这边也该防范着。
温岫白心里还担心着她会不会回家。
在车里坐了几秒之后,便开车了。
——
津晗坐在休息室的床边,弯腰为凌冉涂着药。
一手抚开散落的头发,眼神温柔。
“躺下,别乱动,安安,还有这处没擦上药。”
“津晗,我们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凌冉哭着,抱着他的脖颈。
原来凌冉也有这一幕,眼神泛光,看着眼前的男人。
津晗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
叹了口气。
“好。”笑着说了声。
凌冉似乎意识到什么了。
“算了,他们那些人还在找你,温蕴形这里能安全些。等过三个月。我们去国外,好吗?”
松开了他的怀抱,继续躺到床上,拉着他的手。
津晗的手白皙修长,有淡淡血管。
“安安,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甚至和你父母那边决裂,我——”他轻声说着。
季晚烟知道他要说什么,立马转移话题。
“津晗,我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再坚持三个月,好吗?我们出国,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而且与他们决裂是我自愿的,不怪你,我听人说,当时我离开后,他们身体领养了一个孩子,比我小一岁,如今想来也是不需要我的。”
凌冉眼睛看着床边的人,淡淡地说着。
津晗注视着眼前的女人,眼神飘远。
他很爱她,为了她瞒着家人假死,奔波了好多年。
他只记得当年自己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在床上躺了三年。
睁眼后,
却看见自己身边照顾的人竟然是凌冉的母亲。
本以为能见到她。
但是她母亲对他说,他最爱的人已嫁入季家,他醒了就离开吧,她是受女儿所托照顾他。
凌冉的母亲也没想清楚,为什么女儿一边让自己照顾着津晗,另一边却愿意和季南结婚。
因为凌冉是被迫的。
季南用津晗的性命逼她。
在季南知道自己被凌冉拿去挡枪的那一刻,他就知晓了津晗,查到了他的住所。
而凌冉的祖父潜意识以为他已经车祸离世了,却不知晓凌冉将人带到了凌家的一处公寓里。
凌冉知道,若是津晗再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必然会经历再一次的事情。
所以这就成了季南拿捏凌冉的把柄。
当津晗知道凌冉结婚消息的那一刻心脏几乎窒息。
可后来再次相遇时,却知晓她所做的竟是被迫的,两人重新纠缠在一起。
津晗有时候就在想,人生很短,本以为过上五六年,心里的她也就消散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愈发深,心竟愈发痛。
当年醒来后,
知道她结婚的那个消息后,他就离开了。
他觉得她狠狠的在自己心窝处扎了一刀。
一个字也没有留给凌冉。
从那以后销声匿迹。
但凌冉从来都没有放弃寻找过他。
大二那年车祸后,便没有上学了。
也没有想过回家里,本身自己也不受待见。
所以执着于自己的钢琴梦想。
起初,只是在聚会上演奏,后来有个钢琴界的大师看中了他,做了关门弟子。
直到四年前,凌冉跟着季南去参加了一个上流的商业聚会。
聚会的人非富即贵。
因为他的演奏区面对着大厅。
所以凌冉刚进门的一瞬间,他就认出了。
身姿摇曳,娇艳红唇,一袭黑色礼服盛装出席,衬的越发妩媚多情。
她一个人便让整个会场的人黯然失色。
那晚凌冉听到钢琴音的刹那,便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人。
身穿黑色礼服,身姿清隽。
那人的的背影仿佛与自己梦里的人相重叠,熟悉的音调让她几乎忍不住想要过去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她一直在盯着他。
唇色发白,就算是口红也遮挡不住。
他抬头的那一刻,两人四目相对。
好似整个会场寂静无声,什么都入不了两人的眼睛。
说不清什么情绪。
久别重逢吗?
说不上吧。
津晗的眼里平静无波,不过指尖却微微颤抖。
凌冉眼角瞬间泛红,转头,立马挽着季南走向了别处。
一丝未有停留。
津晗的指尖还放在黑白键上,音色婉转。
不过那双眼睛再也没有看向别处。
只专注于自己指尖的黑白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