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我爸一起去追赶母煞,我爸推我回来,“叭”的一声在我头顶贴了一张“魂魄保护符”。
他严厉地说道:“被抽魂魄的人最少要休息三天才能恢复元气,小兔崽子你就别跟我添乱了,在家睡觉!”
“这一张符可不要再手欠往下揭了,听见没有?”我爸刚说完这句话,身影就隐入了呼啸的阴风中。
我只能乖乖听话,在家里等着我爸平安归来。
不知何时,我竟然歪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太沉,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下午,我还不醒。
我爸急了,又拍脸,又拧腿地把我给叫起来:“小兔崽子,快起来,出大事了!”
“我明明是用‘灭煞符’护住杨剑庭院的,但母煞趁我离开,又钻了杨家院子。”
我爸神情少有的严峻:“杨剑全家6口都被母煞害死了,连家里的狼狗都未能幸免。”
“啊?”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母煞昨天晚上又去杨剑家了?”
“是的,母煞挖开了6个人的肚子,寻找自己的孩子!”我爸说。
“现在最糟糕的情况是,今日母煞升级,杀伤力更强,如果今晚再治不住,那就很难治住了,何况母煞也说了,她要血洗村庄,她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我爸一边跟我说话一边和面。
我爸说,他要在母煞再次作妖前,把面人“养活”,让他给母煞当儿子,这样母煞才能同意“天魂”、“地魂”和“人魂”三魂合一,然后去转世投胎。
“王林,你想得倒美,给母煞造一个儿子,可母煞现在藏在哪里都不知道,你怎么给她还儿子?”我忍不住提醒我爸。
我爸却成竹在胸:“尸煞爱凑热闹,今晚她肯定去村里办喜事的你刘叔家!”
“到时把她‘儿子’交给他,也许她会停止作恶!”
跟你说,虽然我爸做饭是黑暗料理,但捏面人儿、给别人造儿子,手艺不赖。
面人捏好后,我爸还用家里的布头给面人缝了一个尿不湿,一个小裤衩,一个花兜兜。
兜兜上面用黑毛线绣了四个字:长命百岁!
最后,又用绿豆做眼睛,红豆做嘴巴,小面人更加惟妙惟肖了!
我忍不住吐槽:“王林,我不信这个小面人能唬住母煞!”
“当然不能,后续至少还需要一柱香的时间来‘养小孩儿’!”
只见我爸拿出一个特殊器皿,黑黑的,圆圆的。
里面的空间不太大,从外形上看,很像一个女人的肚子!
我爸管这个玩意叫“养子盅”。
“要想让这小面人活起来,成为一个可以转世的阴胎,就必须把小面人放在‘养子盅’里,用里面的‘养子汤’养育。”我爸说。
但“养子盅”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养子汤,只有腾腾翻滚的雾气。
这雾气一忽是白色,一忽是绿色,一忽是粉红色。几种颜色交织在一起,非常美丽。
没错,这雾就是养子汤!
为啥要用雾做汤?
我爸几乎每次捏面人的时候都会跟我说:“你用笨理儿想想,如果是真汤,这小面人放进去,还不立马变形、化掉?所以不能用任何液体!”
“而且这雾很有讲究,是镇尸人用养子法术定格月亮山上的第一颗夜露,制作成雾气,密封在养子盅里而成!”
“这雾集天地之生气和精华,最适合养阴胎,成活率达到97,28%!”
神思恍惚间,我突然感觉我这神棍爹得亏没甚文化!
但凡他有点文化,都能去研究试管婴儿!
其实,从小到大,我亲眼所见我爸捏面人不知道有多少回了,几乎每回我爸都这么吹嘘一番,就好像我是第一次看他捏面人似的!
很快,一柱香时间过去,我爸让我捧着养子盅,跟他一起去办喜事的刘叔家镇尸。
可我突然饿了,毕竟一天没吃饭。
我爸就用捏面人剩下的面给我扒拉了一碗“珍珠疙瘩汤”。
我气愤地:“王林,你这是珍珠疙瘩汤?你这分明是篮球疙瘩汤,你想噎死我是吧?”
“哪来的废话,快吃!”我爸照我后脑勺撸了一巴掌:“面块可以不吃,但必须把汤里的姜丝吃了,母煞害人的地方阴气大,小心冻死你!”
我顺从我爸,吃了姜丝。
我爸把镇尸鞭和灭尸刀都别在我后腰那里。
这些东西都是镇尸人祖传的工具,不管遇到啥样邪祟,尽管往它们身上招呼,打人犯法,打邪祟甚至是“杀”邪祟都没事。
但身上别着“家伙”的我看起来怪怪的,只要我稍微一屈膝,那就是“负荆请罪”的即视感。
我问我爸今晚不就一个母煞吗?何必父子两人一起出动?
我爸骂我笨:“你也不想想,那些小尸渣渣平时都闲得五脊六兽,好不容易有一个尸体成煞,耍威风了,他们还不得借机嘚瑟一回?今晚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一个盛大的节日。”
“别看这些小尸渣渣平素嚣张得很,除了尊上,他们好像谁也不怕,可为了凑今天晚上的热闹,他们肯定听母煞的话,母煞指哪它们打哪……”
其实我知道,我爸不敢再把我一个人留家里,是担心母煞再迂回到我家,胆大莽撞的我如果再不用心对付,恐发生啥危险。
我爸懒得继续跟我啰嗦,背起他那装满工具的镇尸箱就出了门,把他的全顺发动起来。
我坐在副驾驶上,小心翼翼地捧着养子盅。
刘叔家距离我家只有五六里路,但却足足行驶了一个小时。
全顺车无论如何开不快,像一只蜗牛一样缓慢地爬着,我爸不停加油门都没用,甚至有好几次还差点熄火。
“王林,这是咋了?咱家车是不是坏了?”
“跟咱家车没关系,今天这条路行鬼多,就成了阴路,再加上我们车里还带着一个阴胎,把车子死死压住,速度慢是正常的。”我爸面色凝重。
“阴胎能有多重,半斤沉的小玩意罢了!”我毫不在乎地说道。
“傻小子,就半斤沉?我平时跟你说的阴胎重万斤的事你都忘了?”
好吧,我爸以前确实跟我讲过“阴胎重万斤”、“阴路如泥潭”的事情。
都怪那母煞,抽我一回魂魄,害得我记忆力都不行了似的……
但好在天擦黑的时候,我们终于顺利到达了刘叔家。
刚一下车,我就感到周身发冷,牙齿忍不住打架。
而且越往院子里走越冷,我顷刻间要被冻僵了。
明明在远处听着鼓乐喧天的院子,也突然没了任何声音,但所有人都在喜笑颜开地忙碌着。
所有人的动作都是慢动作,好像是默片里的群演。
母煞在哪?我根本没看到!
这时,我手中的养子盅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一路上悄无声息的阴胎也哼唧了一声。
咋地,他这是闻到了妈妈的乳香?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