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行人去医院,这村上的人围成一圈开始聊天。
“该他出事。这狗蛋开个车冒日鬼。我问他去哪里啊,人老远地骂我,让我回家关了门和老汉睡觉。我当时还笑着问,你慢点开,这居民点上开车不比上高速。人家来了句,他球提在手里就能把车开了。现在,出了事咋不再说把球提手里开车的话?”一个中年妇女笑着回忆刚才的事。
“是啊。这狗蛋就是个坏怂,就是咱居民点上的一大害货。”
“这狗蛋过去就不学好,把村上黑娃家的东西偷了个没遍数。大到铁锨,小到马勺,连人家的鸡都杀了在自己锅里煮。搭上那黑娃也是个愣怂,咱这人说的瓜娃,才让他欺负。”
“是啊。要是旁人,他狗蛋敢吗?还是欺负人老实。可惜这黑娃了,这没好的人,欺负的在村上住不住,最后人家当了上门女婿了。去的地方有煤矿,一个月平煤,不多不少,有2000多块。平时还能种地,比咱村上好。”
“是啊。这黑娃享福了,人家到那里去过的日子好。上次回来时,那媳妇也回来了,给黑娃他父母称的肉,提的烧鸡。那媳妇个子高,人长的白净。见人老远就笑。只是把好娃给人家了。”
“你看,把人欺负走了,这狗蛋称王了。这次,要让狗蛋这货了出一身水。就要让这狗蛋花钱。他欺负老实人,老天爷收拾他啊。”
听他们聊着,卫骏青觉得有点好笑,这或许就是村里的舆论阵地吧。
见有生人,众人也问他:“你是路过还是?”
“我就是路过,在这儿逛一下。不想你们这儿出了这么一个事。”
这时,边上有人打电话:“人咋样?要不要拿换洗衣服下来?”
打电话的是伤者的老公。那意思是说,要是住院治疗的话,我就得找个人陪护。
电话那头人说:“不用,我们在吃炒面,喝啤酒,一会儿就回来了。”
“啊?没人伤到就好。”
“就是那个凤英伤的重,脸上流血了,人在住院。可怜的,麻药过去了,人疼的在床上叫唤。”
“噢,知道了。怪她命不好。人家的事你不要乱说,只要你好着就行了。”
挂了电话,男人将话转述了一遍。
“我家这女人没事,就是凤英伤的重,说脸上出血了,缝了几针。”
“你看,这还不让去医院?这是人脸上的伤,在咱村上能治吗?村上现在连个医务室都没有,早多年前都关门了。连学校也没有,有钱人都住到县城了。这能花些钱。”
“怕啥,开车的狗蛋和另一个出钱。两家子出钱,这不用怕。再说,能用医保报销的报一点,也花不了几个钱。”
“这出的车祸,医保不报吧?国/家又不傻。”
“好像不报,就看人家这事是按啥处理的。咱这两个车都没有保险,私下处理的。”
另有一人给自己老婆打电话:“娃他妈,你伤的重不重?”
“死不了。你就死了娶别人的心思。我和你狗日的过的够够的。我出来挣钱养家,你狗日的在县城当保安,把你狗日的坐的都长了痔疮了,把福享美了。你还知道回来。你回来休个假,说我这没弄好那没弄好。你在家里享福,我摔了,你还问我伤的重不重?死不了。”
这男人陪着笑脸:“你好好说话。你今晚回来不?不回来了,我就下县城去啊,明早上上早班。”
“我吃的炒面喝的啤酒,今晚不回来,和我情况开/房去啊。你爱死哪里就死哪里去。烂怂保安,还以为你能挣多少钱?一个月丢人的才1600元。最低工资1760元,你把那160元交给谁了?”
“你看你说的,我要吃要喝,总不能把嘴捆起来吧?”
“挣多少给我往家里拿多少。天天啃馒头。你要是敢吃别的,小心我打的你生活不能自理。”
听到他们这样说,村里人笑成一团。
“你看你,你老婆不回来,你就走?你想睡觉就说想睡觉,还说不出口。”
“明天早上骑摩托冷。我也年纪大了,不想这么劳累了。”
“屁。你就是想那事了才回来了。你一个月好歹1600元,你不会在县城找一个漂亮的?”
男人解释:“不敢胡说。我孙子都有了,儿媳妇骂。”
卫骏青听他们这样说,一时有些词听不懂。不过,反正是下三路,没有什么好词。
另有一人给自己老婆打电话:“老佛爷,你想吃啥吃点啥,不要省钱。”
“你看你说的啥话,这只是擦破了点皮,又不是癌症。再说,就算是癌症的话,也能将就几天。你说你想吃啥我给你买。”
“不了,只要你人好着,啥事都好说。”
“我没啥大事,开了点药回来抹。就是凤英伤的重,人在医院观察。”
卫骏青低声问:“怎么都是女人,这你们男人不出去赚钱吗?”
“也去了。不过,女人去的多。这行情给的钱少,男人出门赚别的钱了。再说,去的这几个男人,都在后面走路,心疼自己女人,让她们坐车。没想到,把自己女人给心疼成这样了。谁能想到会出车祸,这两个车开的不快嘛。都怪这房子盖的超出了地基。”
“是啊,这曹三强家的房盖的太费事了。居民点上这么多人,都在自己家地基内盖,就他家乱盖。别的不说,还把那个三角地开出来种了菜。”
“谁说不是啊。不过,他们家也不怎么好。那个房地基以前是居民点上的垃圾坑。他们家拉黄土垫起来。就这,那儿种的树不长。就是那儿种的菜,这些年味道也不对。就是人说的那风水不好。”
“你说,这凤英人常年得凤湿病,腿脚不灵便,怎么也跟着去挣钱了?”
“还不是缺钱?再说,那女人干地里活有耐性。一般人大太阳下都要歇息一下,她不歇息。就是看在她能吃苦,主家才叫她。再说,咱村上没人去了。也没有人了。年轻人不挣这钱,都在外打工;老年人又干不动。”
“是啊,等咱们老了,就不种这地了。现在的年轻人有能力,上班赚钱。”
卫骏青听到这儿,看看天,天色不早了,转身往车上走。
回头看看这村子,大多数还是用人力种庄稼,感觉不到希望和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