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刘老头关了店铺，坐上出租和老婆去女儿的房子，给女儿寻找换洗的衣物，顺便给外孙拿奶粉。这小子就知道吃奶粉，怪不得早上这么哇哇哭。原来是饿的，早知道是饿的，你就说嘛，我以为是不认识我，陌生。
刘老头催促着：“老婆子，走快一点。这时间太短，不然，下午都回不去。东西都拿全，不要再落下了。”
“放心了，和你过了一辈子，我还能不知道你？不就是关一会儿店铺，以为你一天能赚几百万似的。实在不行等女婿哪一天回来了，直接找他报账，让他好好的请我们全家吃一顿。”
“瓜婆娘，连你也说这种话。你知道的，他有可能回不来了。大多数情况下都回不来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还指望他回来，这不是说梦话吗？这辈子都回不来了。你就和住在医院的那个傻闺女一样，净想着好事。”
“谁敢百分百说回不来了？别乱说话，快帮忙给收拾一下衣服，这几个包袱全部背过去，还是分次给拿过去？”
“就先给你收拾这个季节能穿的两三身衣服就可以了。那么多衣服拿过去，看他们集体宿舍也没地方放，不要弄丢了。”
两人一路又奢侈地坐着出租车来到精神病医院门口，来到这全绿色的医院门口。
要是不看这门头，都以为是邮局。
是的，是一个颜色。
只是，这门头是白色的字。不知道晚上亮了光还是不是白色的。人家一般的医院都是红字的灯牌。
门口的保安拦着问：“你们找谁？这里是医院，谢绝参观。”
我去，你以为这儿是公园吗，还让人来参观？
这保安，怪不得领这点工资。他的职责就是守住门口，不能让病人跑出来。这查全封闭式的医院，只进不出。没有家属陪同，是出不来的。
“我们是病人家属。就是早上住进来的那个刘金凤，我们是她的家人和孩子，给她送衣服的，让她看一眼孩子。”
“好的，你们先进去在1楼护士台登记，让她们联系2楼，然后上2楼，最后才能到6楼去。”
因为女护士工资低，便宜。除了门口仅有几颗牙的保安，这个特殊的医院都是女人。
正因为如此，她们医院才能盈利。
老太太一进来看，首先进入眼的就是不锈钢铁门。感觉这日子怎么过，得跟监狱的犯人一样，当下心里有点不舒服。
我们养了你30年，你没记住恩情，倒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气的成这个病了，真是妈的好女儿呀。
一会功夫，护士开门把他们送到2楼，再由2楼的护士带他们上6楼，一路上老太太都感慨，这比监狱好不了多少，走一步路开一扇门，这哪是人住的地方。
“记住，以后只有周三和周六才是探视的时间，平时不开放。”
“好的。我们是来送换洗衣服的，下次会遵守你们规定的时间。”
老太太掩着鼻子来到6楼，疑惑地说：“我女儿就住这儿？”
“是的。”
这是以前盖的老房子，最高就6楼，这是上到了顶。没有电梯，要不是精神病医院，真不知道这么一栋楼能做什么。
对了，门口的一间房倒是一个药房。现在，县城的药房最赚钱，不停地开，开各种连锁的药房。据说，都是卖保健品赚钱的。
“我老公那坏人，压住我就没好事，你们和老公多久亲热一次？”病房内，有病人这样聊天。
“安静，刘金凤人呢？出来，你家人看你来了。”
“报告护士，她在厕所。拉肚子，吃不惯我们这儿的饭。”
护士送了纸进去：“冲了厕所，臭死了。”
刘金凤洗了手出来：“老头子老婆子，你们怎么来了？送衣服来了？放下回去吧。这儿的人脾气都好，能陪着我聊天。”
“金凤，你就没有什么话和我们说嘛？”
“说啥？天天见，现在我换了一个环境，这儿的小姐姐太好玩了，我喜欢，就和上学一样，太开心了。她们不骂我，也不打我，对我像家人一样；你们这两个家人对我像敌人一样，我不喜欢。”
“金凤，看看孩子，这是你和骏青的孩子。”
“知道了。等孩子他爸回来他才有用。抱回去吧，太吵，烦人。”
老太太抹了一把泪，强忍心痛说：“那你就好好听护士的话，好好治病。”
“老太太，我没病。你看，这儿都是我们这样的人。你们才是病人，天天为房子为车子忙碌不停的病人。我们只管吃好睡好就行。”
“瓜子，要是没有我们这些人，谁给你们缴费？你们哪有这么好的地方？你呀，还是太傻大天真。”
刘金凤笑出鼻涕泡：“钱？钱就是一张纸，没了咱再赚。
对我们这么貌美如花的女人来说，来钱太容易了。往大街上一站就来钱。睡一觉500元，大把人男人拿着钱找我们。
你说呢？
你呀，还是领着你的老男人回去吧。我在这儿太开心了，护士姐姐和这些女人对我都很好，我们是快乐的一家人。你们才是外人，你们才是病人。”
“罪孽啊，怎么生出这么一个糊涂虫，要是治不好病死了算了。”
护士引导：“阿姨，我们要对患者有耐心，多鼓励，少批评，更不能咒骂。”
“唉，那麻烦你们了，我受够了她的气，没那么好的脾气，恨不能捏死她。”
刘金凤站在门口：“走吧，走吧，我刚拉完屎，洗了手。这儿啥都好，就是不能洗澡。唉，就是这点不好。等我老公回来了你们领着他来接我。他不回来，我就不出去了。这儿的人对我很好，我们是最亲的人，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
“好，行。他回来了我就让他过来。”
刘金凤欢乐的如同过新年的小孩。
唉，回吧。
这样的人，已经不是人了，是一个废物。
这样的女儿，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在刘老头催促下，老太太交待了一句：“没有我们的话，不能把病人让别人接走。我怕她老公派人把她接出去给害了。让咱女儿死了，人家正好再找个新老婆。”
“他敢？反了天了，青天白日，没有王法了？”
小孩子全程没有说话，只是缩在大人怀里。
“你呀，在家哭的那么厉害，在这儿连妈都不叫一声，真是白生养你了。”
“小孩子，不怪他。我都怕这地方，也只有她们一样的人才不怕这种环境。”刘老头急着下楼回家开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