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霄按压住伤口，要是平常，他早龇牙咧嘴喊疼了。
但林献在这里，还是不让她担心了。
“祁霄，祁霄……”
林献挣开钳制，却因为那些殷红血迹而腿软。
她踉跄在地，又起来跌跌撞撞扑了过去。
“祁霄……”林献眼眶鼻尖通红一片，眼泪扑簌簌而下，她颤着手要去碰他，又害怕碰疼他缩了回去。
“手机、手机……”林献转头要去找自己手机打120。
祁霄一把握住她手腕，说：“没事，我、我已经嘶……让江源报警了，120也打了。”
林献眼泪鼻涕一大把：“真的？”
祁霄微微点了下头。
今天这个计划，很早之前就在他脑子里成形。
只是那晚曹渊没有上当，意料之外，今天林献也在场。
他听到曹渊要走的消息，本不想这么鱼死网破，被曹渊打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总比中刀保险。
但曹渊偏偏对林献动了手，她额头的伤口看得他恼火。
他只要一想到没来之前，她被二十个人虎视眈眈，被曹渊撞破了头，怒火像喷薄的火山汹涌而出。
他不介意灼伤自己，冲动到不顾一切只为保护她。
曹渊一听祁霄报了警，连滚带爬起身跑了出去，带来的人也如鸟兽受惊，一一散去。
台球室一时只剩下祁霄和林献，偌大的空间里，林献埋头啜泣不已。
她不是嚎啕大哭，而像林中受伤的小鹿独自呜咽。
“别哭了，”祁霄忍着疼逗她，“哭得很丑。”
林献笑不出来，眼泪啪嗒啪嗒不断掉落在祁霄的手背上。
她看着祁霄的眼神除了愧疚，更多的是心疼和从来没说出口的喜欢。
那双潋滟的水眸看得祁霄一阵晃神。
祁霄抬手抹去她下巴的泪珠：“怎么办，我有点忍不住了。”
林献挂着鼻涕眼泪，不明白他忍不住什么。
祁霄壮着胆子，指尖上移，一滴眼泪正好滑落她的嘴角，他像是有了理由，拇指指腹轻轻在她唇角按了下。
林献一怔，祁霄很快松了手，反而握住她冰凉的手拉至自己唇边。
他温热略微干燥的唇轻轻抵住她指尖，如蜻蜓点水。
林献哭得更凶了，他兜兜转转绕圈子，原来是忍不住要亲她。
可没亲在嘴巴，却亲在了指尖。
祁霄失笑：“我也就这么大胆子了，还是……”
未尽的话被靠近的鼻息堵了回去。
阿巴阿巴……祁霄成了哑巴。
他的伤口忽然不疼了。
林献微凉的唇贴住了他的唇，祁霄脑子哐当一下宕了机。
他在哪里？林献在干什么？他现在这德性还是帅的吗？
他晕晕乎乎不知所以，似在云里穿梭，又如梦境徘徊。
少女清新甜美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茉莉花，又是这个味。
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同时由远及近，无人看见的偌大台球室里，初吻落下帷幕。
“祁霄，祁霄……”
屋外传来江源气急败坏的声音，下一秒，台球室的门被踹开。
江源看见祁霄靠在台球桌，被他血糊了满腹的样子吓到失语。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舌头，转头喊：“人在这里，快点。”
祁霄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上了救护车，林献和江源同行。
到医院后，两个民警找了过来，还有奎哥和校长，祁霄的父母也通知了，只不过他们可能会迟点。
林献在警方和老师的询问下，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奎哥脸色十分难看，暗自祈祷可千万别伤到哪儿了。
估计老天也听到他祈祷了，祁霄没什么大碍，已经缝合处理，住院三天就能出去，只不过伤口大概七到十天才能恢复。
祁闻礼和程锦赶到医院时，祁霄看着啥事没有。
程锦当着人的面掀了他的衣服，看见包扎的伤口时眼眶一红，眼泪不自觉就掉了下来。
祁闻礼看着人不碍事，搂着老婆轻声安慰了几句。
程锦终于不哭时，祁闻礼将奎哥请到外面的走廊询问来龙去脉。
已满14周岁未满16周岁的自然人有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死亡行为的，应当负刑事责任；而致人轻伤的，须已满16周岁才构成故意伤害罪。
祁霄是轻伤，曹渊显然已满16周岁，16岁打架造成轻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事情具体怎么说，还得看双方家长的态度。
祁闻礼自然不会让步，祁霄受了伤，他就不可能要对方的赔偿。
他只有一句话：人抓着了，法院该怎么判怎么判。
曹明曦想要见他都见不着人。
公安局领导来走了一遭，祁闻礼一句“我相信人民警察和司法机关的公正”将人堵了回去。
主要这事在学生当中属于性质恶劣事件，附近几所学校因为祁霄这事加强了对学生的管教。
而曹渊之前的所作所为，在民警的调查访问下，一中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没人为他说一句话。
前段时间他嚣张地在门口堵林献和祁霄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曹明曦因为距离一时失去了控制权，不然她总得贿赂几个改口为曹渊说话。
曹渊死活不承认自己捅了人，但刀是他买的，刀伤了祁霄也是事实。
他是百口莫辩。
法院量刑也有标准，故意伤害致人轻伤的，在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幅度内确定量刑起点。
在此基础上，还要根据祁霄的受伤确定基准刑。
曹渊毕竟还没满十八周岁，牢应该是不用坐的，但必要的惩罚还是有的。
最重要的是，他从此以后都不会出现在莲城。
曹明曦显然也知道她儿子被祁霄下了套，但曹渊显然玩不过祁霄，再这么放任下去，曹渊总有一天还得闯祸。
三天一过，祁霄出了院，程锦夫妇暂时留在这里照顾他。
林献只在当天留在病房半天，第二天照常上学。
只是这学上得她心不在焉，期末在即，她写不下去一道题。
她想去看祁霄，但程锦夫妇都在。
两人只能通过手机聊几句，但白日里她手机都在收纳袋中，晚上回来太晚，怕打扰祁霄休息只能忍着。
忍了一个礼拜，林献即将达到临界点。
周五下午放学，许意、徐浩宇和江源正好去看祁霄，她便一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