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拍的照片传到了祁霄微信上。
县里新开的最大的KTV中的包厢中，一群年纪相当的男生吞云吐雾。
坐在中间那人在包厢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射下显露出半张阴翳的脸，这不是曹渊还能是谁？
所以今晚害林献受伤的也必然是他。
他没有离开？还一直跟着他和林献？
白晃晃的灯光从祁霄头顶一泻而下，他手指无意识敲击桌面。
一个人的疯狂掩藏在他肮脏的灵魂之下，他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林献是开在阳光下洁白的花朵，是他见了再也移不开眼睛的人，无论暴雨沙尘，他都会挡在她身前。
十七岁的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地想。
翌日上午，祁霄来林献这里拿了她的车钥匙。
钥匙是开自行车的锁，他要和徐浩宇去将两人的车骑回来。
祁霄顺着林献的视线还给了她讲了道题。
“要不要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林献习惯性摇头：“不吃。”
祁霄笑道：“奶茶汉堡蛋糕、烧烤炸串大饼，你就没个想吃的？”
林献转眸狡黠一笑：“那就吃大饼吧。”
祁霄：“……我那是为了对称，不过你想吃，我也能买到，晚上菜市场都是卖大饼的，你要吃李大妈家的大饼，还是吴大姐家的？”
林献：“……”
这人永远不可能让话掉在地上。
“我想给你一块大巴掌饼。”
祁霄夸张地“哇”了声：“你可真够狠心的。”
林献杏眸一转：“你还出不出门了？”
“出出出，这就走。”
林献：“帮我把门带上。”
祁霄认命地转身走人：“我给你带杯奶茶回来，走了。”
林献勾了勾嘴角，笔尖都轻快了起来。
两小时后，两串铃声在小院响起。
林献跳到阳台朝徐浩宇挥手：“今天中午就在这儿吃吧，我姑姑做了火锅，就在院子里吃。”
徐浩宇腼腆地说：“那多不好意思。”
林献摇了摇手机：“我刚给许意打了电话，她马上就到。”
徐浩宇这下好意思了。
林雪食材都是从网上现买送过来的，她中午有约，下午和朋友要逛逛。
林献来了快一个学期，也交了几个朋友，听说平日里很照顾她，林雪索性让她叫人在家里吃。
祁霄进门就看见东院架子下的餐桌，今日阳光明媚，在外面吃饭倒也挺有趣味。
林雪也不跟祁霄客气，她说：“我中午约了人，还有点菜你们自己洗一下吧。”
祁霄连忙应了声。
家长不在，徐浩宇自在多了，他爬上楼坐在阳台上眯着眼对林献说：“你姑姑看着好有气场，好高冷，我都不敢跟她说话。”
林献失笑：“我姑姑人很好。”
“看得出来，”徐浩宇将奶茶递给她，“她对你很好。”
“嗯。”
两人聊了会儿天，祁霄听着林献的笑声，太阳穴突突跳，他手上淋着水来到院中朝楼上喊：
“徐浩宇，我让你送奶茶，我特么让你聊天了？给江源打电话了吗？”
徐浩宇立刻咚咚跑下楼给江源打了电话。
完事后，祁霄指使他去洗菜，顺便将藕片和土豆切了。
祁霄擦了手上楼，见林献坐在阳光下眯着眼喝奶茶，抬手捏了下她的脸，皮笑肉不笑道：
“你俩说什么了，这么开心？”
林献没躲掉，白嫩脸颊被人捏个正着，微痛感让她瞪了眼祁霄，却不知祁霄挺爱她这炸毛样儿。
“还能说什么？说你呗。”
祁霄乐了，从她屋里搬来椅子坐她旁边：“说我就这么开心？”
林献倏地笑起来，不住点头：“说你朋友圈。”
祁霄想起自己中二岁月的朋友圈，顿时无言。
见林献还在哧哧地笑，祁霄也没忍住：“这么好笑吗？”
林献“嗯”了声：“我有时候情绪低落，看看你朋友圈就好多了。”
祁霄心里一紧：“真的？”
林献还没注意到自己话里夹杂的暧昧，毫无保留点了点头。
祁霄倏地靠近，轻声问：“也就是说，你曾经大晚上不睡觉翻我朋友圈，看着看着看乐了？”
林献一扭头就要反驳，却因他离得太近哽在了喉咙。
男生浅色的瞳孔里是她的倒影。
祁霄也是一愣，林献睫毛轻阖，上下一扫，让他心脏突突地跳。
其实这段时间，他也逐渐习惯林献的相貌，祁霄清楚地知道真正的爱情并不靠第一眼的颜值取胜。
第一次的心动结合了天时地利，相处即他俩之间的人和。
几个月下来，也让他发现林献很多可爱的地方，每一处都让他喜欢。
她看着清冷，其实笑起来很甜；说话柔软，但做事不软；会看人脸色，但也尽量不让自己委屈……
这些都是童年赋予她的生活准则，她严格地照着自己摸索出来的准则生活。
所以在“早恋”这种事上，她期待却又犹豫。
祁霄聪明，也看得明白，所以耐着性子陪着人。
但有时候林献那双灿若繁星的眼睛看着他时，他又是冲动的少年。
他想在学校的角落和她偷偷牵手；想在同学们默契的起哄声中相视一笑；想在课堂上偷偷塞给她一块糖……
他想了很多，却不敢真正地去说出口，真正地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即便他心里确定林献对他也不是毫无感觉，他还是不敢。
当初在肯德基里无意中和徐浩宇透露了自己的一见钟情，那着实不在他计划内。
当时他都快吓死了，这人还没追呢就被自己吓跑了，好在他脸皮厚追了出去。
林献虽然没说什么，但也没远离他。
林献既然知道了自己也喜欢她，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天知道当时他破罐子破摔想要哄人时给她写的“同桌，谈恋爱吗”的纸条时，他掌心出了多少汗。
被人骂了神经病心里跟吃了蜜似的。
当时他就觉得：他被林献迷得不轻。
眼下也是如此，他又被迷住了。
也许是写作业没注意，林献嘴角旁沾了点黑色墨水的印迹。
祁霄又靠近了点，林献下意识捏紧奶茶杯。
祁霄伸出食指点上她嘴角旁，林献屏着呼吸怔怔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