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丑。”季玉看了看监控画面,又看了看“衣不蔽体”的谭秋,有些崩溃地捂脸。
她这身很不得体,别说接待daddy了,都够拍非法光碟的封面了。
季玉拿走她手里的筷子和勺子,打横抱起扔进电梯:“去楼上换衣服,端庄得体一点。”
谭秋不答应:“我的面要坨啦!”
季玉一字一句认真道:“不听话,就没有饭吃。”
确认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妥当后,季玉小跑着去大门口迎接邱炬。
昨天晚上还在新闻联播看到的脸,今天结结实实出现在眼前,感觉真的很魔幻。
“你……您好……”季玉一张嘴就咬到了舌头,“我是季玉。”
“小伙子不要紧张。”邱炬笑眯眯道,“长得真不错。”
他一点也不像新闻里出现的那样威严,亲切和蔼得跟公园下棋的大爷一样。
如果,不是他身后的两个警卫员的话,季玉还能装一装淡定,不至于一开口舌头就乱飞:“您您……您请。”
邱炬跟着他进去,警卫员想跟被他制止了:“这是我女儿家,没有危险。”
季玉腹诽:这个家,就你女儿最危险。
进了屋,邱炬长舒一口气,和松柏一样直的脊背瞬间颓软了下去:“憋死老子了。”
季玉:o.O?
邱炬轻车熟路地往餐厅走:“是不是在吃早饭?给我整大碗面来,肉多多地放,我吃了好快活快活……”
邱炬看到桌上泾渭分明的饭菜,顿时火冒三丈:“欺人太甚!”
“啊?不是的,那个是……”
季玉刚想解释,就被下楼的谭秋打断了:“肾什么肾,你那肾虚得跟你二舅奶奶的牙一样。”
邱炬大刀阔斧地坐在谭秋的位置上,一巴掌拍在桌上:“谭秋同志,我提醒你新中国没有奴隶,更不该有压迫……”
邱炬的鼻子嗅了嗅,被六虾面的香气勾得口水直流,话就不自觉地软了下去:“剥削劳动人民的人得拉去枪毙。”
“老毕登,把我的面放下!”
“我是你爹!吃你一碗面,怎么你啦?不孝的忤逆子,要挨天打雷劈!”
“不用雷劈,一会儿我就把你塞烤箱里,烤个外焦里嫩。”
为什么和自己预想的父慈女孝的画面差得十万八千里?
季玉看着谁也不放手的父女俩,及时喊停:“都松手!”
两人不甘心地松开手,对视间火药味十足。
“都不准动啊,谁动谁是猪。”季玉去厨房拿了两只碗,给两人分面条。
邱炬看看自己手里的,又看看谭秋碗里,发出不满的声音:“为什么她的虾仁更多!”
“老登西,有你一口吃的就不错了。”谭秋握着面包刀,一刀扎在他面前的核桃包上,凶神恶煞地搅烂得核桃包内馅直流。
生活不易,季玉叹气。
邱炬看他吃馒头,热心提议:“我分你一些。”
“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
季玉话未说完,邱炬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显然刚刚只是客气客气。
季玉把剩下的话和白面馒头一起咽了下去。
谭秋嫌恶地说:“饿死鬼投胎。”
邱炬才懒得理她,填了五脏庙,心满意足地躺在谭秋喜欢的那张单人沙发上,拍着自己微凸的肚腩,舒服地直叹气:“这他妈才是生活啊。”
谭秋踢了鞋,盘腿坐在一旁,没好气地问:“你什么时候走啊?”
“哎呦呦……”邱炬捂着胸,“我心口疼……我的不孝女一见面就赶我走……”
“没有没有,她不是这个意思。”端来茶水、水果的季玉连忙解释,“谭秋是舍不得您。”
“别给她找补了。”邱炬摆摆手,不客气地拿起水果叉,叉上果盘里最大的那块芒果,“她这副嘴脸,我又不是头一天见到。”
季玉尴尬地陪着笑脸,借口收拾厨房,把空间留给父女俩。
邱炬把整个果盘抱在怀里吃:“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谭秋捻着手串,呵了一声:“轮得到你这妖怪来反对。”
“比姓梅的假洋鬼子好。”
谭秋甩了甩手里的手串:“我也不能越找越差不是。”
“怎么用起桃木的了?”邱炬疑惑道,“之前都用玉啊翡翠的,这会儿知道辟邪了,不在手上拿套房了?”
谭秋捏着手串,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显然桃木不辟邪,还招饿死鬼。”
“啧啧啧,还是这么牙尖嘴利。”邱炬也不在意,“听说你要去漂亮国住一阵子。”
“这不是给你腾出手来,坐稳点嘛。”谭秋嗤之以鼻,“不然那群白脸猴子总拿捏住我干的事情不放。”
“真不用,你爹地我还应付得来这点风浪。”
“哦,我想睡欧美男人了。”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我耳朵脏了!”
谭秋咧嘴一笑:“脏了就别要了,我帮你割掉。”
邱炬欲哭无泪:“真是太残暴了……”
……
邱炬留下来吃午饭,季玉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大桌子的拿手好菜,吃得邱炬头也不抬,一个劲儿地竖大拇指。
季玉起身给他倒酒,被邱炬捂着杯子拒绝。
季玉以为他下午有工作,劝道:“这是我自己酿的果酒 ,度数很低的,喝两杯不会醉。”
邱炬连连摆手,咽下嘴里的饭菜才说:“沾不了,一滴都沾不了。”
谭秋点了点自己的杯子:“你别管他,他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
季玉默默给谭秋倒酒,笨嘴拙舌地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邱炬看出他不自在,主动解释道:“早年受了一点伤,才喝不了一点酒。”
“biu~biu~biu~”邱炬的食指在胸膛连点三下,“中了三枪,诶嘿,完美避开了心脏,老子命大,阎王爷不收老子!”
一……亿点伤。
季玉收拾了两大箱自己做的果干肉脯之类的零食给邱炬带走,邱炬不客气地照单全收,还嫌不够,叫来那两位警卫员,把谭秋的零食屋扫荡了一遍。
谭秋这次没反对,眼不见心不烦躲楼上去了。
季玉斟酌着开口:“呃……您别在意,谭秋她是……”
邱炬不在意地摆摆手:“你不用解释,我还不知道她啊。那丫头,打小就受不得离别场面,我都懂。”
是……是这样的吗?
“我和她不常见,一是因为她因为一些事还生我的气,二来就是怕我走的时候,又惹得她难受。”邱炬直叹气,“这孩子啊,命苦,心也苦。”
真的……是这样子的吗?
命苦?
这两个字,哪一笔和她沾边啊?
邱炬急了:“诶诶,那个火腿不能这样搬,找个盒子给我装上啊!”
季玉:“……”
我不理解。
邱炬临走前给季玉塞了个十分厚的红包:“谭秋那孩子就拜托你多费心了啊,她脾气臭,一般人受不住。”
邱炬转身抹了抹不存在的鳄鱼眼泪:“居然连油腥都不让你沾,真是……太残暴了!”
“不不不,不关谭秋的事,是因为我……”
“都别说了!”邱炬继续塞,“这是我作为父亲补偿你的一点精神抚慰费,你要是不收,就是不认我这个爹。”
您这位大爹,轮不到我来认啊!
季玉连连推脱,都拗不过邱炬的一双钢手巨钳,等送走邱炬,才发现自己手和手腕都红得发紫了:“父女俩的手劲都这么大啊……”
刹那间福至心灵,季玉突然抬头,看到了二楼窗户一闪而过的人影。
什么嘛,明明舍不得,又不来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