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遇上堵车,但没有季玉心里堵。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扛着草靶子,穿梭在车流中卖糖葫芦,但走了许久都没卖出去一支。
有点像爷爷。
卖糖葫芦的老人和季玉四目相接,浑浊的双眼亮了亮,快步朝他走来:“买一支糖葫芦吗?五块钱一支。”
季玉买了两支。
咬碎那一层糖衣,山楂的酸涩在口中蔓延开,山楂籽没有去掉,有些苦,说不上好吃。
季玉吃完了一支糖葫芦,这是小时候最期盼拥有的东西之一了。
要是谭秋在家就好了,季玉这样想着,调转车头去了菜市场。
或许是哪位心软的神明听到了祷告,季玉回家时车库多了一辆车,是秦昭前几天开走的那辆。
季玉欣喜不已,放下手里的东西,拿着糖葫芦四处找谭秋,却在室内游泳池看到了她,还有江沅。
谭秋坐在泳池边,江沅泡在泳池里,抱着她的小腿,仰头说着什么。
“糖葫芦!”江沅发现了他,放开谭秋朝门口游来,“小哥哥,我可以吃这个糖葫芦吗?”
他仰着笑脸,脸上挂着水珠,比电视上还要精致漂亮,眼神诚恳清澈,让人无法拒绝。
但,季玉摇了摇头。
“啊,那好吧。”江沅一脸失落,但很快振作起来,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问:“姐姐说你厨艺很好,我想吃麻辣鸡可以吗?好不好啊,小哥哥?”
季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拿着糖葫芦转身走了。
“怎么这样啊!真没有礼貌!”江沅抱怨道。
不像我,只会心疼姐姐。
晚饭没有麻辣鸡,餐桌上只摆着一盘土豆丝炒姜丝,而季玉不知所踪。
谭秋看着那盘土豆丝炒姜丝,给气笑了。
江沅瞧着谭秋不对劲,没敢添油加醋地争宠,乖巧地打电话订外卖。
季玉无处可去,开着车漫无目的地闲逛,怕糖葫芦落入江沅手里,也一起带出来了。
正是晚高峰,到处都堵得厉害,季玉就近找了个商场的停车场停下,坐在车里吃那支糖葫芦,吃了第一口,咬碎糖衣后,当即吐了出来——山楂已经烂掉了。
还好没给谭秋吃。
季玉松了一口气,把糖葫芦扔到一旁,垂头丧气地拿起手机。
季玉的粉丝突破十万以后,就一直停滞不前,偶尔会有广告商找上门来,季玉选择性地接几个,全当副业。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生活和事业已经分不开了,而两件事又都以谭秋为中心,就连他的视频,每一条也都和谭秋有关,他的文案里都叫她“老板”。尽管“老板”在视频中从不出镜,却在评论区有相当高的人气和出场率。
评论区第一通常是:【不羡鸳鸯不羡仙,羡慕咸菜老板的每一天】
季玉的网名就叫小咸菜。
季玉胡乱刷着视频,无意间点进了一位处理婚姻关系的律师直播间。
正在连麦的女人声泪俱下:“我23岁结婚,今年三十岁,两个孩子,大的六岁,小的两岁不到……他从我怀大宝的时候就打我……我本来想离婚的,但是想着孩子还小,就忍下来了,现在他外面有人了,和我提出离婚……”
弹幕齐齐刷屏:和他离!
本来想退出直播间的季玉,被着泼天狗血淋了一头,可激动之下也跟着发弹幕:跟他离!
主播倒是还冷静,询问女人的经济状况。
“我一个月五千多,我老公一个月两千多不到三千,但是房子是婚前他父母买的,写的他一个人的名字,房贷也是他父母一直在还……”
季玉听了一会儿,被这位姐姐气得呕血。简单来说就是这个男人从不拿钱养家,家里家外都是这位姐姐操持,这男人偶尔还家暴打老婆、打孩子。
这人渣,留着过年吗?
主播问起这位姐姐的想法,她说得颠三倒四,一会儿说两个孩子的抚养权都想要,一会儿又说如果男人认错,可不可以不离,毕竟孩子还小,没有爸爸的话,对心理健康有影响,而且她和孩子他爸这么多年的感情了。
这下大家都听明白了,这位姐妹根本没下定决心要离婚,还想着守着渣男过日子。
主播给她分析利弊,嗓子都说哑了,告诉她无论离不离婚,都要尽可能掌控更多的财产。
主播说了半天,结果这个姐妹整了一句:“我俩结婚到现在都没领证。”
主播和观众彻底破防了,弹幕一串一串的省略号。
主播倒还淡定:“那这个离不离婚就不是你能决定的,在法律上你们俩都没结婚。你就想办法给孩子多要一点抚养费吧。”
“可是他工资很少啊,自己都不够用。”女人急急地辩解道,“他三千工资,我还要抚养费,是不是很过分。”
这下主播是彻底无语了,战术性地喝了口水,说:“那你要房子份额,或者找孩子爷爷奶奶要,不然的话你就继续用五千的薪水养两个孩子。”
【厌蠢症犯了】
【讲个笑话,男人三千不够花,女人五千养自己和两个孩子】
【这男人是不是救过她全家】
【我真的服了】
【钱,钱没有;爱,爱没有,她到底图啥?】
……
律师好说歹说,终于结束了连麦,长舒一口气:“下一位。”
季玉听完同样觉得糟心,点击退出,却手一滑连麦成功。
主播:“你好。”
季玉慌乱不已,差点拿不住手机,磕磕巴巴道:“你、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