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秋回到季家时已经过了中午,季玉听到汽车声出来迎她:“吃午饭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谭秋不想吃,就只说自己吃过了。
堂屋里除了季父季母,还有一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相貌普通的女人。
季玉介绍道:“这是我二姐,二姐,这是谭秋。”
季莹见着谭秋上下打量,视线落在她手上折扇,堆着笑说:“弟妹都多大的人了,还小孩性子,大冬天的还玩扇子,没个大人模样。”
谭秋用折扇遮住笑弯的嘴角:“比你大一岁,只是看着没你憔悴而已。”
季莹笑容消失:“呵呵……真看不出来,保养得真好,到底还是有钱好啊,都不显老。”
“和钱没关系,主要是我不爱管闲事。”谭秋挽着季玉的手臂说:“我好困啊,你陪我睡午觉。”
季玉没有不答应的,两人上楼时,季莹的一儿一女拿着刚买的炮仗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季莹的丈夫。
两个小孩一个两岁多一个四岁,正是可爱但人嫌狗烦的年纪。听到小孩的声音,谭秋头都快炸了,拉着季玉快步走上楼,一气呵成关上门,活像被鬼撵了似的。
季玉看她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你也有怕的时候,小孩子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谭秋往床上扑:“软趴趴并且浑身沾屎的小孩子你怕不怕啊?”
“呃……某种程度上,是怕的。”
谭秋闭着眼点点头:“对,所以越小的孩子越可怕。”
季玉在她身边躺下:“这是什么理论?”
“每个家庭都是细菌培养皿,自己的问题都没有解决,就制造新生命,问题一代代积累,每一代孩子都是上一代细菌的排泄物。”
呃……有点贴切。
谭秋裹上被子准备补眠,被季玉挖了出来:“衣服脱了再睡。”
谭秋睡眼朦胧:“你给我脱。”
季玉任劳任怨。
谭秋的睡眠质量一向是差到极点,季莹的大儿子在楼下放炮仗,把谭秋难受地快哭了。最后是季玉给两个孩子塞了厚厚的红包,打发他们去别处玩,这才好些。
红包最后自然是落到了季莹手里,两个沉甸甸的红包,令季莹夫妻俩的笑容灿烂了几分。
谭秋睡醒时已经天黑,季玉不在床上,她蒙着被子不想起床。
开门关门,熟悉的、轻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季玉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醒了,从柜子里拿出要穿的衣服:“该吃晚饭了。”
“不……想……吃……”
季玉佯装遗憾:“那可惜了,今晚二十多个菜呢。”
被子倏地被掀开,谭秋高贵端庄地伸出手:“扶朕起来,更衣。”
季玉憋着笑应下。
季家的人已经整整齐齐地回了家,坐在堂屋里等谭秋下来开饭。
大嫂赶了一回时髦,过年做了一回美甲,在餐桌上给众人展示。
“好看的,这花画得有水平。”季桐拖着她的手欣赏着。
季莹问:“得花不少钱吧?”
季母板着一张脸:“指甲给弄这么长,可不好做家务。”
大嫂笑眯眯道:“没事,指甲在我手上,不影响你做家务。”
“噗呲——”谭秋笑出声,摇着折扇从楼梯上下来。
又是一通介绍、认人环节,谭秋维持着礼貌一一应下了。
季鑫家两个都是男孩子,同样得了季玉的大红包,这会儿正带着季莹家两个小的坐旁边小桌上。
十个大人坐满了圆桌,季父看着满意地点了点头,端出大家长的派头点了点头说:“不错,咱们家越发人丁兴旺了。孩子那桌还少些,老五争取明年给小孩那桌生一个,老三、老四也抓点紧,争取明年都带一个回家。”
季桐皮笑肉不笑道:“带不了一点”
谭秋顺着她的话往下接:“生不了一点。”
季锡同样没个好脸色:“带,带这穷山凹凹里来?谁家好姑娘愿意跟我这连个房子都没有的人,您可真能说笑。”
季玉同样无语:“什么叫给小孩那桌生一个?您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大哥大嫂一脸笑眯眯地看戏,不发表一点意见。
季莹献殷勤爱表现,出来缓和气氛道:“都说什么呢,爸也是为我们好。季桐,你该为下面两个小的做做表率,老大不小了还不结婚,我在你这个年纪,老大都会走路了。”
季桐笑得假模假式,话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倒:“结不了一点的,我又没有你抗揍。二姐你这么热衷劝我结婚,一定过得很幸福吧?爸妈给了你很多嫁妆吧?姐夫一定不打你吧?姐夫赚的钱都交给你管了吧?你每个月的生活费花不完吧?公婆小姑子都很喜欢你吧?两个小孩都不操心吧?生完孩子一定不漏尿吧……”
“真是越说越离谱!”季母打断她的话,恶狠狠地瞪着她。
桌上还有男人呢,就把季莹生育完的后遗症往外说,半点不忌讳,哪个女人不生孩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吃饭吃饭,大过年的。”一直沉默不语的季鑫终于出声打圆场,众人这才拿起筷子。
饭菜是实实在在好吃的,起码谭秋吃得挺满意。
在一顿各怀鬼胎的团圆饭后,季玉带着吃撑谭秋出门散步消食。
“你大嫂和三姐,都是妙人儿。”谭秋忍不住夸道。
季玉和她说起这两人对他都很好,都说长嫂如母,他在家的那几年,大嫂真拿他当半个儿子疼,三姐从小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留一份给他。
两人散着步,走到了季玉同村地发小家里,发小看见季玉,吆喝着要他们进屋喝茶打牌。
谭秋眉梢扬了扬:“打牌啊,不得输得他们裤衩都不剩。”
“你小子,可以啊!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跟明星似的!”有人夸道。
但很快就夸不出来了,会打牌的女人他们见过,这么会的,从来没见过。
最后是季玉看不得发小们一年到头的辛苦钱都进了谭秋的口袋,硬拉着谭秋回家了。
季玉哭笑不得:“你往那牌桌上坐一个小时,明天全村人都知道你爱打牌了。”
“这才哪到哪啊?”谭秋搓了搓手指,显然没有尽兴。
季家人都围着火炉在说话,孩子们在院子里放那没完没了的炮仗,等看见谭秋回来,都收起炮仗玩别的去了。
季玉得意道:“我都收买了,只要你在家,他们绝对不吵。”
红包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季玉还给了几个小孩好处。
谭秋和季家人显然聊不到一起,但是她就喜欢看大嫂和季桐怼人,一个软刀子专门戳心窝子,一个稳定发疯不按常理出牌。
季玉给她剥炒花生,搓掉花生衣递给她,小声道:“我三姐,间歇性社牛,持续性社恐。”
谭秋:嗯?
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