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京城府尹大人去镖局请二人‘喝茶’的事,便传到了米行陈老板的耳中,心中不比那二人的疑惑少。
毕竟现在两家还是处于合作关系中,若是其中一方出现了问题,那么另一方也跑不了。越想陈老板越是觉得蹊跷,按理说他们做的如此天衣无缝,应该是没人能够知道。
可万一…
接下来的事情他不敢想,更不想想。谁人不知这位府尹大人是个现世包青天?为人刚正不阿,再加上年轻有为,正是血气方刚之时,才不会饶过他们呢。
细思极恐,陈老板再也镇定不下去了,想起仓库里还有好多贴着邬府标签的箱子没有转移,赶忙连夜派人前去查看。
倘若真出事了,这些仓库里的东西便是实打实的证据了。
“果真现在就要去收拾吗?”
管家睡眼惺忪的望着眼前面色惊慌的人,还处在睡梦中只觉得今日的陈老板有些奇怪,大半夜的转移箱子,难不成是出事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也不敢再耽搁下去了,立马召集院子里的伙计合力将仓库里剩余的箱子全部搬走扔到郊外去,这些都是横来之财,并不是他们自己的,若是被官府的人知道了,那可就难办了!
工人们里里外外忙的不可开交,谁都没有注意到仓库角落隐藏着的两抹黑影,他们所谓的秘密计划,都已经被他们看穿。
那二人正是邬泱和谢运,谢运刻意压低声音道:“这个方法还真有用,你们家的伙计挺机灵。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米一定就在陈老板的米行里?”
这点实在令他感到好奇,若不是土蛋听到了二人的对话,邬泱此时应该还被蒙在鼓里,难不成仅仅一个上午,他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邬泱没有过多的言语,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弧度道:“神机妙算。”
谢运斜眼看了看他,就明白他又在故弄玄虚了,便不再说话,专注的盯着仓库里忙忙碌碌的身影们,眼底晦暗不明。
总会有人沉不住气的,今日他们故意去打草惊蛇,为的就是引出后面这位大蛇,谁让陈老板最是沉不住呢?刚得到消息,就有了小动作,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过于警惕,才导致他露出马脚。
“快点,那边的走快点,等下管家来了看到我们还没有扔去郊外,定是会责怪的!”几个工人低声咆哮着,似乎很惧怕刚刚那个中年男人。
剩余的人匆匆应了声,连忙抬着箱子准备扔进郊外,这批货的来历他们都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敢提罢了。
一行人刚踏出城门,眼前瞬间灯火通明。
红色的火在他们面前摇来摇去,是夜晚的凉风,吹动了火把。官兵们个个眼神冷冽的盯着手中抬着箱子的一帮人。
待他们看清楚持有火把的人身着一身官服时,手中的箱子顿时由于惊慌而落到了地下,大大的‘邬’字赫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正是邬府前不久被镖局谎称,在半路上被劫走的米。
见事情已经败露,有眼力的几个工人立马趴伏在地下,浑身瑟瑟发抖,求饶道:“大人明察秋毫,我们都是替人做事的,也只是为了赚些小钱来养家糊口啊!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啊!”
藏在暗处的两人索性也不在隐藏,相视点点头,谢运捏着一副官腔:“没有害人之心?明知道这批货来力不明,却没有主动报官,这不是存有害人之心,是什么?”
“不,我们这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百姓,哪敢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大人莫怪,我们真的是迫不得已,又没权又没势,只能做做苦力。”
为首的领头工人哭丧着一张脸,不停的用额头敲击着地面,即使磕出了血,也没有一丝想要停下来的意味。
他面前高大的人轻轻蹙眉,他所说的他都明白,只是需要套出一些话,“每个被抓捕的人都这样说,本府尹要是都宽容,还要衙门做什么?还要王法做什么?”
最后两句语气极其之重,每一声都振振有词,直接敲进人的心里,尤其是做了亏心之事的人。
“我…我…”支支吾吾半天,终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邬泱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可想将功补过?把事情的经过全都招了。”
他似是抛出了橄榄枝,所有的工人听到这句话,全部一致的狠狠点头,这等大事,可不是他们这些小百姓能够承受得起的。
领头道:“我说,我说。”反正事已至此,他们不说,也已经败露了,何不如给自己一条生路呢?仔细想想,就算他们没有招,回去后陈老板也不一定能够放过他们。
天色渐渐泛出鱼肚白,邬泱与谢运二人半夜就守在仓库,等把工人全部抓起来时,已经三更了,算是一夜未睡。只在衙门里闭上眼小睡一会儿。
鸡打鸣三声后,二人已来到了陈老板的米行处,一大早便将门口守着的人闹醒,以及沉醉在美人怀中睡得香甜的陈老板。
陈老板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匆匆忙忙的穿上衣服,连忙起身迎接:“这…大人是什么意思?陈某一直兢兢业业,并没有逾矩之处吧,何故带这么多人闯进鄙人府内?”
门外聚集了许多官兵,阵仗虽不大,可毕竟是衙门的人,放在谁面前都会感到心惊。
“陈老板,不必再打哑谜了。您自己做过什么,想必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开口之人,竟是邬泱。
因着米被劫之后,陈老板便再也没有见到邬泱,以为他已经放弃了这些米,不会再追究。今日一见,就是与衙门的人一同前来…心底的那抹不安瞬间扩大。
还想再辩解,谢运挥挥手,将昨晚缴获的箱子悉数呈现在陈老板面前,那大大的“邬”字彻底灼烧了他的双眼。
“昨夜你让她们扔去郊外的箱子全都在这儿,你的工人们也都招了,敢问陈老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谢运毫不留情面的道。
铁证如山,陈老板没有办法辩解了,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垂头丧气着:“陈某的确是有邬公子的米,缺货也是在欺骗他,但这种只能算是商业问题吧,何至于劳烦大人呢?”
不到黄河不死心,他还想着把问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作为商人精打细算了这么多年,这点转移能力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