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荥告病在家不见任何人,对外宣称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疾病,不需要任何人来探视。其实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彼此都心知肚明,只不过他们没有戳破而已。
有些话自己明白就得了,没有必要说出来,整得大家都知道了那到未必是一件好事,也许会适得其反。有的时候过去的事情就这样过去吧,无所谓。
白芨并不想去追究曾经发生过什么,也不想去追究某个女人曾经有过这么恶毒的举动。她并不想和某些人一般见识,并不想和某些人去特意争一个高下。
她从来没有打算成了郡主之后回来追究女人的过失,只不过是那女人做贼心虚而已。毕竟这是人与人认知的问题,这是良心安与不安的问题,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
穆荥装作卧病在床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也不敢出门也不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突然有一天,他们被官服找上门来说要满门抄斩。
“娘,您说您都已经装了这么多天了,有这么多的必要吗?白芨她并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也不是那种记恨事情的人,你没有必要这样做呀。你还不如去跟人家道个歉然后握手言和呢。”木子眠是真的看不下去他母亲每日躺在床上不起床的样子了。
他的母亲每天躺在床上,真的是连床都不起了,甚至连吃饭都需要家谱送过来,还需要有人帮试毒。
“娘,您是我们的老夫人,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就算您曾经做过什么错事,那都是以前做的了,而且您是我的母亲,我怎么可能会对您下毒手呢?您就不要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了,您放心吧,在这家里面您是安全的。”可是任凭的百般劝说,他的母亲就是不肯下床。
“你这个不孝子,你没看到我生病了吗?你母亲都已经病到起不来床的程度了,你竟然还逼迫你母亲起床干活,你看看这世界上有你这样的儿子吗?也不知道我生了个什么孩子,我那么千方百计的护着你你既然说你能保护我?”
穆荥可能是由于年轻时候害人太多了,这个时候甚至已经疯疯癫癫的了。
其实更有可能是被吓着了,是被突然成为郡主的那个丫头给吓到了。之前发生过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没有如此恐惧过,但是唯一害怕的就是皇族的威严。
全天下的人都传说弦乐郡主帮着现在的皇帝出谋划策,才得到了他的位置。要不是郡主帮忙的话,皇帝也不可能跟先皇重归于好。先皇也不可能会在临终之前将王位让给现在的皇帝。
得罪了这样的女人,要杀要剐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穆荥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生命会这么危险,原来在一生之中真的会碰到这么多恐怖的事情。
可惜知道之后却已经来不及了。敌人都已经摆在面前了,只能躺在床上装病。
有些东西装着装着就更像了。本来只是假装的疯疯癫癫,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脑子却真的有些不清楚了。
现在为止还能记得清楚到底谁是谁,能记得清楚儿子是什么人,可是记忆明显退化了,昨天才发生的事情,第二天就立刻忘记了。
木子眠看他母亲的样子,心急如焚,可是他母亲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已经忧郁到不能自拔的程度了,坚决不会从床上爬起来。
总是疑神疑鬼觉得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是坏人,疑神疑鬼的觉得所有人都会加害于她。她神经现在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打转了,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这个时候还能说些什么呢?只能流露出一丝苦笑,只能表示对这件事情无能为力。木子眠之前还来劝慰他的母亲,可是后来他就放弃了。他发现他的母亲都快连他都记不得了。
墨漠虽然知道那个女人曾经做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知道那个女人的确是自作孽才得到了这个下场,可是毕竟已经成为了婆家。
一个心软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看着自己的婆婆受难呢?墨漠在一个夜晚对木子眠说:
“夫君,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母亲,想要治好你母亲其实不难,只要找白芨亲口来说一个不在意了就没事了。我相信白芨她不是一个喜欢杀生,喜欢复仇的人。趁着婆婆现在还没有完全疯掉,还来得及。”
木子眠何曾没有想过这个办法,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的傻丫头,你不要忘了人家为了治我的病被我母亲害什么样子了。我知道的确是一片好心,我也知道不是那种计较的人。可是你不要忘了,这一次的确是我母亲太过分了,就算不原谅,不过来说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木子眠很显然更明白事理,很显然知道她母亲的所作所为的确是超出了常人的想象。为了给他儿子治病,差点被母亲害死,这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说不通的道理。
白芨就算不是那种纠结小事的人,可是又怎么可能会原谅呢?这根本就不是小事,这就是即将付出生命的大事,这是被针对了多久之后才勉强逃脱的大事。
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在这个时候我说不原谅,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在这个时候选择拒绝。木子眠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说服白芨,或者说他现在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墨漠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被他制止了:“好了傻丫头,我们关灯休息吧。这件事情放到以后再说,我母亲也未必是真的疯了,可能只是用这种办法来掩盖我们的怀疑而已。”
他打断了还要继续讲下去的墨漠的话头,温柔的帮助他的夫人盖上被子之后躺下休息了。
墨漠这个时候也不好多言,缩在他怀里睡着了。
木子眠注意到他夫人已经沉沉睡去之后,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丝苦笑:这真是一个躺下就能睡着的傻丫头,还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女孩子好,至少不必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