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在没有选择的状态之下，依旧可以保持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在完全没有依靠的状态之下，依旧可以保持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这就是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会被人讨厌的真正理由，这也是无论走到什么地方，别人都觉得白芨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怕的女孩子的真正理由。
她不会把负面情绪带给任何一个人，哪怕沮丧到崩溃的状态，再见到其他人的第一瞬间，也会做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也会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这就是她能够让别人产生一种错觉的根本理由，这也就是为什么白芨还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游刃有余地活着的真正理由。
白芨自己悲哀了一段时间之后马上恢复之前的情绪，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上了楼，把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了莫离歌。
当然省略了心理斗争，当然省略了那些悲哀的事实。她誓死也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知道悲哀点到底在哪里，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她的弱点到底来自于何处。
莫离歌听完事情的全部经过之后，不由得面上出现了一副惊讶的神情。没想到这群会武功的人全都躲在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孩子身后，任凭这个对武功一点研究都没有的女孩子，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打退了最恐怖的敌人。
谢穆尘当时要是进来的话，恐怕这座楼里面所有人都得死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他的对手，而且在他轻车熟路的楼上他无论做什么都轻而易举，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拦得住他。
莫离歌是知道谢穆尘有多厉害的，她虽然没有亲自交战过，但是根据别人的形容还是能够明白那是什么感觉的。谢予迟曾经千叮咛万嘱咐，如果以后见了面千万不要跟他动手，由此可知他的力量有多强大。
白芨这个完全没有学过武功的丫头居然也在这个时候单挑，真的是不要命了吗？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就用嘴上功夫就击败了对方。
“你说你会不会难过呀？”莫离歌坐在白芨身边。这一次，两个人又选择了爬上房顶，因为在不能点灯的日子里面只有爬上房顶才能够勉强获得一些视线。
白芨早就已经一个人整理好了情绪，这个时候当然不会说害怕了，“砍头只不过是碗大的一个疤罢了，我怎么会害怕呢？我当时就想，如果我站在这里的话，我可能就能保护住你们所有人的性命，如果我离开的话，你们和我一样就都得死。你说我能走吗？”
她声音是那样的平静，没有带有一丝一毫的情感，仿佛真的无所畏惧一样，仿佛真的在大难临头的时候，一点都不害怕一样。
莫离歌虽然没有真正经历过感情这种事情，但是在这个时候还能看得出来这一定是假装的。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能说在这个时候不害怕，也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能够无所畏惧地站在这里。
“我知道你说的不怕都是假的，你不可能不害怕。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女孩子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呢？你没有武功不说，你还理亏，你曾经欺骗过他，所以你在他面前的时候，当然很害怕。不过你知道，一旦后退，那么所有人都得跟着你一起死。所以你硬撑着站在前面了，对不对？”
莫离歌其实什么都知道，只不过很多时候取决于自己愿不愿意说出来而已。有的时候为了顾及对方的面子，就要把所有的话全都藏在了心里，但是这个时候如果不说出来的话，恐怕要憋坏了。
“你怎么可能会不怕呢？你只不过是无路可退了而已。我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我又不是没有亲身见识过。其实我们并不是不害怕，只不过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当然要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迎难而上了。”
她家人全部被灭的时候，她其实非常害怕，其实支撑着不害怕的那一点，只不过是强大的求生欲罢了。刀子都已经架在脖子上了，谁不怕呢？
只不过在无依无靠的时候，哪怕已经害怕到想要跪地求饶了，也要坚挺地站在对方面前大声地说出无所畏惧。
这是基本礼仪也是基本选择，或者说这是唯一的一条路。
她们没有选择，所以她们选择坚强。
就像谢穆尘在没有选择的时候选择了杀戮一样，这些无依无靠的女孩子在没有选择的时候，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坚强。
因为只有坚强下来才是唯一的出路，只有坚强的人才配活到最后，那些脆弱的女孩子早就已经在各种危险来临的时候，要么投入别人的怀抱，要么离开这个世界了。
白芨和莫离歌一模一样，都不甘心被命运所玩弄，都想要得到真正属于她们的命运。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折服于那些残忍的事实，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被命运捉住。
能力强大的人活了下来，能力脆弱的人最终也只能面临死亡而已。她们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站在所有人面前，她们不会在任何一个人面前做出哪怕是一丁一点脆弱的样子，看起来铠甲层层包裹的样子，其实内心无比脆弱。
外面结实的铠甲让所有人都感到畏惧，让所有人都感到知难而退。这就是最好的效果，这就是威慑对方最有力的办法。
可是她们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这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威慑罢了，如果仔细分析，那么是个傻子都能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装作坚强的女孩子拼尽全力去守护那些想要守护的东西。其实在无人的角落里，很可能早就崩溃了，只不过要在所有人面前装出来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也许你在别人面前需要伪装成一个无所畏惧的女孩子，可是在我面前你没必要这么做，因为我们两个都是经历相似的人，我们两个接受过的教训也都相同。”莫离歌声音非常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