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唐道长抻了抻自己歪了的道袍,朝着左右看了看,凑近了顾容,叽叽咕咕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又赶紧惊魂未定的退后两步,躬身站好。
清禾没有听清楚唐道长刚才的话,但看着顾容那张变得越来越严肃的脸,猜到这个老道肯定对顾容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唐道长冲着顾容一俯首,说道:“没什么事的话,贫道就告退了。”
“好。”
顾容点点头,指了指桌上那五十两,说道:“道长,你大老远的来一趟也不容易,这五十两你拿着吧。”
唐道长冲着顾容又是一俯首,看上去十分谦恭。
“是,谢吾皇。”
说完,他把桌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又双手捧起那两个银锭子,离开了店铺。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清禾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哎呀,不好了,我刚才忘记让他给咱们店改个名字了。”
顾容拥着她在桌前坐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这一看就是个骗子,你怎么还相信他啊?”
清禾抿了抿嘴唇,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你看咱们店铺刚刚开业,就被人砸了,你和爹又都受伤了,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在作怪……”
顾容把那张符扔在了桌上,笑道:“这都是那几个纨绔子和你那个好哥哥好奶奶干出来的好事,咱们要做的不是看风水请符,应该去清家讨个说法。”
那张符飘飘忽忽的往下掉,眼看着就要偏离原来的轨道掉到地上,清禾赶紧弯腰下去,双手接住了那张符,小心翼翼的交给了梅杏,说道:“照道长说的,贴在咱们柜台的里侧吧。”
“好嘞。”
梅杏答应着,接过符朝着柜台去了。
清禾叹了口气,对顾容说道:“你以为我不想找他们去算账吗?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和爹的身体还没有痊愈,店铺还得重新装修,另择吉日开张,这么大个烂摊子,我能走得开吗?”
顾容笑道:“不行就我替你去。”
清禾毫不犹豫就否定了顾容的提议:“不行,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万一再碰到几个不要命的纨绔子,你是想让我年纪轻轻就守寡?”
顾容将她拥在怀里,笑道:“怎么,你不相信我的实力?连王老板都说了,我现在的身体杠杠的,一点事都没有。”
清禾说道:“那也不行,咱们现在还是要以养伤、做生意为主,等时候到了,咱们自然会去报仇,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顾容虽然不同意清禾的意见,但尊重她的决定,于是点点头道:“好,那我听你的。”
空气中沉默了片刻,清禾突然想到了刚才唐道长对顾容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忍不住问道:“刚才那道长跟你说什么了?我怎么看着好严重的样子?”
顾容又琢磨了一下道士那句话,说道:“我觉得他的话是假的,但是他看起来好认真的样子,要说是真的吧,他说的那些也太不可信了。”
他朝着周围看了看,凑到清禾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刚才说,本朝的下一任皇帝不会是三皇子,而是我,一开始我也是不信的,但他居然说出了我小时候的遭遇,这个就有点邪门了。”
听了这话,清禾忍不住笑出了声,目光一瞥看到正在柜台前忙着贴符的梅杏时,心中也犯起了嘀咕。
“小时候?他说的是你跟着爹在京都的那段日子吗?”
顾容挠着头皮,满脸艰辛,仿佛正在被什么记忆困扰着。
“小时候的事情,很多我都不记得了,但是他说的那些,我还是有点印象的……”
他想了半天,但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最后甩甩头放弃了,说道:“算了,何必对一个江湖骗子的话这么上心?清善正在后院做点心呢,走,咱们吃点心去。”
清禾心中琢磨着他刚才的话,心不在焉的跟着他去了后院。
……
几天之后,梅伯来到了店铺,整个人精神焕发,和离开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梅杏打开店门,一边在大堂里打扫,一边问道:“爹,你是怎么了?怎么高兴成这样?”
梅伯冲她神秘的笑了笑,说道:“你猜猜看?”
梅杏咬着手指头想了想,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
她一脸期待的看着老爹,问道:“爹,是不是我娘生了?”
梅伯冲她眨眨眼,郑重其事的说道:“三天前,你娘,给你生了个小弟弟。”
听了这话,梅杏喜的一把将扫帚扔到了一旁,跳进了老爹的怀里,欢呼道:“耶!太开心了!”
清禾打着呵欠从后院走了过来,说道:“梅伯,杏,吃早饭了。”
见他俩高兴成这个样子,问道:“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她转了转眼珠子,看着梅伯问道:“婶子生了?”
梅杏松开老爹的脖子,走到清禾面前笑道:“清禾,我娘给我生了个小弟弟!”
听了这个消息,清禾的困意顿时一扫而光,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又问梅伯道:“怎么样?生的可还顺利?”
一想起生产那天的事情,梅伯还有些后怕,说道:“一开始胎头太大,生不出来,你又不在家,可把我给急坏了,后来村口的梅大夫来了,给吃了药,这才生下来了。”
清禾担忧的问道:“那梅婶子现在怎么样了?”
梅伯说道:“你婶子没事。”
“那就好……”清禾又想到一个问题:“可取了名字了?”
梅伯摇摇头:“还没有,我和你婶子想了几个,都觉得不太好。”
梅杏笑道:“这个名字一定要好好取,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弟弟。”
清禾想了想,又开始后悔起来,对梅杏说道:“哎呀,早知道,前几天就让那唐道长帮忙取个名字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顾容一掀帘子从内室出来了,说道:“怎么娘子?你现在还在相信那个神棍的话啊?不就是取名字吗?”
他咬了一口手上的煎饼果子,对梅伯笑道:“先恭喜梅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