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有一面之缘,唐霖真的想不到,这个人,就是那个何小海。
果然是大隐隐于市吗?
不过这倒也有些符合唐霖之前,对他生活上的一些猜想。
唐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何小海身上,不放过可能错过的每一个细节。
身边的白凝雪看着唐霖专注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打破沉寂。
“这就是你要找的人吗?”
沉吟片刻,唐霖轻叹一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你有没有他的资料给我看看?”
白凝雪闻言,伸手到车座底下掏出一个牛皮纸袋。
纸袋表面经历了岁月的痕迹,颜色早已褪去了原本的黄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沧桑的墨色。
封面上,还写着用宋体字印刷着“资料”二字。
就在她要将纸袋递到唐霖手上的时候,白凝雪却突然犹豫了,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神看向唐霖有些复杂。
“唐霖”
白凝雪语气里带着一丝迟疑,“严格来说,法律规定,你不是公职人员,就没有资格看其他人的资料。”
唐霖瞬间无语了,他双手微微撑在车座上,倾身前靠,两眼看向白凝雪都吐露着深深的无奈。
“陈局不是让你协助我调查吗?你不给我看资料我怎么调查?”
这不说不要紧,白凝雪那股虎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
“是没错,但陈局也没让我协助你违法啊?”
唐霖闻言,顿时满头黑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垂着脑袋,浑身散发着怨气。
抬起头时,无奈道:“那我不看,你念给我行了吧?”
白凝雪听后,眼角微挑,想了想,发现这确实是个折中的办法。
她也不是迂腐之人,本来就想逗一逗唐霖,可是那倔脾气上来以后,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再加上她身上多多少少有些刚正不阿的情绪在。
这个案子对两个人来说都很重要,再这么扯下去,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破案。
“何小海,男二十七岁,祖籍省城……”
“小白你就不能提供点简单点,照你这么念下去,我看这有几百页,你莫不是要念到明年?”唐霖忍不住了唠叨。
皱着眉头看向白凝雪,显得有些焦躁,说道:“你比如这个何小海早年干过什么,有没有被公安局拘留的记录,或者父母是做什么的也行?”
白凝雪翻着白眼,仿佛已经忍受不了唐霖的唠叨,拿起手里的资料,毫不客气地摔在唐霖身上。
“行行行,要看你自己看吧!”
两个人斗嘴似乎已经成为日常,完全插不进话来的陈曼桢,有些急躁。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却还是忍不住安慰两人:“别急,别急,慢慢来。”
唐霖白了白凝雪一眼:“要不是看在曼桢的面子上……”
话还没说完,白凝雪的眼睛瞪得浑圆,那小表情和当初干倒李浩天他们一伙人的时候,一摸一样。
唐霖也不敢再造次了,老老实实把脑袋埋进了资料里。
没想到这个何小海是个孤儿,收养人那一栏的名字,无意间引起了唐霖的注意。
还是个复姓?
养父的名字叫什么——司徒荣幸?
第一页的内容还算正常,可是当唐霖翻开第二页的时候。
不由得嘴巴张大,发出一声惊叹。
这何小海年轻的时候还是个问题少年啊?
从第二页开始,就是满满当当各种被拘留和被保释的记录。
从十五岁到二十岁,每年至少要被当地公安局,以各种伤人斗殴的理由要拘留十几次。
担保人那一栏写得都是不同人的名字,几乎没有重样。
要不是以前这何小海的人缘极好,每次都有不同的人担保。
要么,以前就是个社团成员,整个组织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只能找外人冒充亲戚朋友之类的,去警局担保。
不过很快,下一页的内容就证实唐霖的猜想。
文件最后一次记录了何小海七年前曾参与一场黑恶性质的械斗事件。
造成了三十人手上,五名人员当场死亡。
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尤为显眼引起了唐霖的注意。
“郁莫……”
国内姓郁的人本就不多。
何小海现在打工的这家小食店也叫“郁记卷饼”。
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
“有什么发现吗?”
看着唐霖的表情阴晴不定,一会皱眉一会笑的。
这份文件白凝雪已经看了不下二十遍。
不过就是一个问题少年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故事,还真不信唐霖他能看出花来。
“你看这个名字。”唐霖点了点头,指了指资料上的郁莫的名字。
“有什么问题吗?”白凝雪不解地问道。
“你再看看何小海打工的小食店叫什么?”唐霖的目光瞥向小食店的门牌。
白凝雪的眼神随着唐霖的目光移动,看向了这两个地方。
“郁记……”
突然,她的眼神一亮,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你干嘛?”唐霖赶紧叫住白凝雪。
白凝雪的动作瞬间停滞,不耐烦瞪了唐霖一眼:“我能干嘛,这很明显是打击报复啊,我去抓人啊?”
“小白啊,我咋说你呢?”一只手无奈地擦过脸颊,“何小海判了十年,七年提前释放出来了,什么仇什么怨这么长时间,人都死了,还要报复他家里人?”
想想这种事情也觉得狗血。
打死自家孩子的罪魁祸首,十年刑期结束,竟然潜伏到自家小食店赎罪。
这种只会出现在电影里的情节,却真实的在现实中发生了。
“怎么没有,这种人表面上好好改造,实际出来以后尽想着报复受害人家属,光我知道的案例就不下十个。”白凝雪蹙眉微皱,反驳道。
唐霖摇头,那天他所见过的何小海,绝对不像是白凝雪所说的那种人。
在他的同伙被捕之后,何小海所展现出了强烈求生欲望。
不像是那种会报复社会的人,而是对美好生活极度渴望才有的表现。
唐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也许他真的想要赎罪,也许他只是想要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