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舒俞对什么样的男生有好感，他是一步一步朝着她理想中的样子走去的。
舒俞受伤的事情已经提前和家里人说了，舒俞妈妈工作结束了就立刻往医院赶。
在她快到的时候，江衍掐着时间站起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舒俞愣了一下，以为江衍还有其他事情。
江衍解释，“等会儿阿姨来了，看到一个男生陪在你身边也不太合适。”
舒俞没想到江衍考虑周到，她忽略了他们当下的实际年纪，如果让妈妈现在见到江衍，时机确实不太成熟。
她抬手拽了一下江衍的袖子，“那——”
“抱抱？”
江衍看着舒俞敞开双手。嘴角压不住笑，俯下身轻轻抱了她一下，离开时不忘叮嘱，“回去以后好好休息。”
“嗯。”
舒俞应声，看着江衍的背影远去，没多久，转角出现妈妈的身影。
舒母心疼女儿，问了一堆关于伤的问题，得知不算严重，最后才放下心来。
“对了，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医院吗？怎么不早点给妈妈打电话过来陪你。”
舒俞立刻找话填补，“啊不是……我同桌陪我来的，她还要上课，刚回去。”
“那回头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知道了。”
两周以后，舒俞的脚才差不多恢复好。
可即使这样，江衍也总是不放心她，每次看见舒俞小跑或者走快点时都会忍不住提醒她，“不着急，别又伤到脚了。”
舒俞哭笑不得，“我的脚已经好了，放心吧没问题的。”
即便她耐心跟他解释，江衍也只当没听见，继续盯着她的行动。
甚至连一旁的邹铭都看不下去了，“人家又不是瓷娃娃，你天天操不完的心。”
“看来你有点闲。”江衍慢悠悠地说。
邹铭的理科成绩是靠江衍提上去的，每当他得罪江衍时，江衍总会拿学习压他，让他多做几套题，虽然抗拒，可他还是照做，不然以后就没人给他补课了。
直到高考结束前，邹铭都得安分守己地搞好自己那几门功课，这是他爸对他的要求，为了换取高考后的绝对自由，他只能言听计从。
五月份，天气渐渐变热。
连平时嬉皮笑脸的邹铭都开始变得认真起来，专心投入复习中。
即便是下课，教室里也还是有很多人低头在奋笔疾书，那些平时爱捣乱的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沉寂下来，自习课不需要班长提醒也没人再说话闲聊，黑板上的倒计时不断变化，笔芯替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所有人的情绪都藏匿在笔尖滑过纸张的瞬间。
可不是每个人对高考都有明确的奋斗目标，其中不乏有一些人是茫然的，对未来感到无措，但他们每天都被时间推着走，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那些迷茫困惑的问题，只能专注于日复一日的学习。
这是第二次参加高考，周围的学习环境虽然有点压抑，但是舒俞并没有受影响。
而她是从未来回到过去的人，她知道周围人的命运。
她明白高考除了要掌握过硬的知识储备，还需要一点运气，因此有人会超常发挥，也有人会发挥失常。
最后关头，舒俞看到班里有个女生一直拼命地埋头苦学，身体有点毛病也不愿意去看医生，怕耽误自己的复习进度，可没记错的话，当年高考结果就是她三年里考得最差的一次成绩。
她对这个女生有点印象，因为穿回高三之前的那个时空里，那次高中聚会，那个女生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得知她过得并不如意。
有个学习态度不端正的男生，平时喜欢偷奸耍滑，内心浮躁，高考却考出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分数，考上了大学。
舒俞内心深处有一种无力感，她知道这些人将走向何处，有的人可能在白白努力，她却并不能言说，她也为和那个女生一样的一些人感到可惜和遗憾。
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只能袖手旁观。
中午和江衍吃饭的时候，舒俞有点心不在焉，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却迟迟没有夹起来。
视线里出现那只修长的手在晃。
“不开心？”
舒俞的注意力回来，她放下筷子，手撑着下巴，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她想不到合理的说辞，也不想让江衍多想，于是转移了话题。
“你什么时候出国？”
江衍一愣，“还不确定，怎么了？”
“没什么。”
舒俞看上去依然有点心不在焉。江衍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情不好，只能顺着她刚刚问的问题，沿着那个方向去猜她的心事。
于是，江衍按照他理解的意思开口。
“这么舍不得我离开？”
“啊？不是。”舒俞一脸茫然。
江衍以为舒俞的情绪是因为他之后要出国这件事。
结果她直接给了一个否定的回答。
“那就是舍得了。”江衍漫不经心道。
舒俞听着觉得哪里不太对，“也不是。”
江衍手微微蜷起，指节轻叩桌面，“哦？”
舒俞又想到江衍刚刚的问题，刚刚心中还纠结的问题一扫而去，眼睛亮亮的，反问了一句，“那你舍得我吗？”
江衍眉梢微扬，“你说呢。”
十八岁的江衍并不习惯用直接的言语表达感情，他更习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舒俞知道这一点，也就没有再问。
吃完饭后，江衍起身还是下意识地连舒俞的餐碗一起收拾，然后放到指定的位置。
那天晚上回到家，舒俞洗漱完毕，关了房间里的灯，躺在床上准备休息的时候，黑暗中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她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来自置顶联系人。
舒俞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指尖点开聊天框，最新的聊天气泡就是江衍刚刚发的——
“舍不得。”
只有这三个字。
舒俞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江衍突然说舍不得什么，但回想到白天两个人聊过的话题才意识到他是在说，舍不得自己。
她轻轻弯了唇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