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长乐殿。
自明启建国以来,宫中的所有寿典与册封典礼皆在此殿举行。
殿内红毯铺地,编钟齐鸣。
此次宴席除了后宫女眷,许多大臣也要参加,不过男女不同席,所以又分有前殿男席与后殿女席。
“日子过得真快,琬瑜九岁与皇帝相识,如今你们这些小孩都成了大人,哀家也该老了。”太后笑谈道。
“太后娘娘青春永驻,臣妾与皇上都已成人,可丝毫未见太后半分衰老。”
皇后说完,众人也跟着一同附和,太后心里高兴,一时间其乐融融。
在去往长乐殿的宫道上,一绿一粉正在极速飞奔,再快一点,可能鞋子就要跑掉了。
“嫂嫂?”
“凝玉?”
两人碰面后相视一笑,这下知道有人陪着自己迟到,她们的速度又开始慢下来。
“嫂嫂今日也睡过头了?凝玉昨夜一夜未眠,到了早晨却又昏昏欲睡,一觉醒来都快到晌午了。”
“我倒是睡得早,可也不耽误起的晚,没事,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食,咱们是虫子,没必要起太早。”
“嘻嘻,”凝玉笑道;“嫂嫂说得对,待会儿到了长乐殿,凝玉从正殿大门进去,嫂嫂从偏殿侧门进去,这样就没人发现我们了。”
“可你怎么办?”她停住脚步担忧道。
“我?哈哈,嫂嫂,凝玉经常误了时辰,去得早别人都不习惯……”
两人边走边聊倒是不急,可两班宫婢早已急得欲哭无泪。
“皇上快看,远处的那两位是谁?”不得不说全禄的眼睛是真的尖。
为了让大臣之间的气氛活跃,皇帝总是在临近开席时才进殿入座。
此次也不例外,他只带了宋墨修与段玉郎,还有全禄在长乐殿楼阁上闲谈,以此打发时间。
“看样子是凝玉公主,只是微臣不知公主身旁的人是——”
全禄轻咳了一声,宋墨修忙停了话,偷瞥皇帝一眼。
此刻,皇帝正负手微眯着凤眼,墨黑的眸子阴晴不定。
“看来,朕的宫规得改改了。”
宋墨修笑道;“皇上,这良嫔娘娘与皇上的其他嫔妃不同,可跑起路来的姿势又与凝玉公主一样难看。”
全禄忍不住大笑起来,看着两只螃蟹身影,就差没有捧腹弯腰了。
就连不苟言笑的段玉郎也抽了抽嘴角。
全禄还在傻笑,皇帝已经带着段玉郎与宋墨修二人离开。
“哎?啊?皇上倒是等等奴才啊,还有段首领,宋公子不提醒奴才就算了,你怎么也……”
长乐后殿。
“对不住各位,凝玉又来迟了。”凝玉一边说一边行礼。
方仪见状,也偷摸挪到了毫不起眼的空座上。
“凝玉啊凝玉,皇上在你这年龄都已成婚几年了,看样子哀家是该与皇上商议商议,为你这丫头寻位驸马爷,叫他好好的管束管束你。”太后淡笑道。
“嘻嘻,凝玉还小呢。”凝玉眨了眨眼;“少了凝玉,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乐趣倒在其次,只要公主幸福便是最好不过的事情。”皇后笑吟吟的说。
“良嫔妹妹?良嫔妹妹可是坐错了位置?”
贤妃只是去入了个小厕,一回来位置就被眼前这人占了去。
“啊?对不起,贤妃姐姐,妹妹走错了道,找错了位置,真是对不起。”她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惜鸢刚才就想提醒她,可看到自家小主正襟危坐的样子,恐怕自己还没开口,小主就会以不要张扬为由让她退下去。
所以趁凝玉还在与众人谈笑,现在她们主仆又往上位挪了挪。
“这不是良嫔妹妹吗?本宫刚才还说妹妹昨夜侍奉了皇上,定是不会来得早,快,给良嫔奉茶。”皇后笑道。
所以吧,她再怎么低调也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她谢了恩,抬头看到了三姐姐端贤王妃,端贤王妃正闷闷坐在太后身侧,或许是怀有身孕的缘故,端贤王妃看起来脸色苍白,气色很不好。
她很早就想去探望端贤王妃,但惜鸢劝诫过她,千万不可独自去太后寝宫。
届时别说能不能探到端贤王妃,若是太后再在她的头上安个譬如谋害王妃的罪名,恐怕到时连神仙也救不了她。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又聚在她的身上,被狗皇帝连宠三日,不成显眼包都不行。
“皇上驾到!”
众人一听,全都恭敬跪礼;“皇上万福,祝皇上万寿无疆,寿与天齐。”
“免礼,朕今日高兴,全都有赏。”皇帝入了座,看样子在前殿饮了不少酒。
“为何太妃未到?”皇帝不说,连她也没注意到。
“回禀皇上,适才暖香阁珍珠来报,说是太妃身子突感不适,为防扰了大家兴致,故而太妃不能亲自前来长乐殿为皇上庆生。”
那内监说完,又呈上一个不大不小的锦盒。
“回皇上,这是太妃娘娘赠给皇上的礼物。”
“哦?朕哪还需太妃之礼,便是太后送给朕的礼物,朕也是一概不收。”皇帝淡淡道。
“这也是太妃的心意,皇上不如打开来看看,倒也不辜负了太妃厚爱。”
既然太后开了口,那内监也不敢再呈回去,皇帝思虑片刻后说;“好吧,既然呈了上来,便打开看看。”
全禄上前接了过来,小心翼翼打开了锦盒,殿内众人一见到锦盒内的东西,无不大惊失色。
“是丹书铁券?”皇后最先叫出了声。
皇帝眸光微敛,丹书铁券是他的父皇赠给他母后的护命之物,那时他的舅父征战有功,他的父皇将他的舅父提拔为大将军,却独独将这丹书铁券赐给了他的母后。
其实长大后他才知道,他的父皇故意派他的舅父去前线打仗,就是为了能找个借口赐他母后一个附身符。
不过后来他的舅父年纪轻轻就死在了战场上,他的母后也还未用到丹书铁券就已病逝,在病逝之前他的母后又将丹书铁券赠给了太妃。
这丹书铁券还未用过,所以还有护命之效,有丹书铁券在手,饶是皇上也不可取其性命。
那太妃又为何将如此珍贵之物送给皇帝呢?更何况皇帝又不能用?
众人也并不明白其中之意,皇帝没说什么,只是命全禄将丹书铁券收了下去。
“这便是做母亲之心,不知皇上可明白?”太后淡淡说着话,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盯着皇帝。
太后不过是想借此事,申明天下所有的母亲都疼爱自己的孩子,而她偏爱端贤王爷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太后有些本末倒置,因为她与太妃都不是皇帝的生母,但却只有太妃将皇帝当作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