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的消息像一颗炸弹一样,一下子炸出了这府里所有的牛鬼蛇神。
她们都笑着贺我,但是我怎么看不出她们眼里的恶毒。
她们走后我让绿萝把所有礼物都丢到风雨楼的库房去,她们送来的东西我哪敢吃。
日子又平安无事的过了好久,齐悦没有再来过风雨楼,他似乎接受了我是他庶母的事实。
从那日老爷来过风雨楼,我已经可以出风雨楼走走了,但是因为我身子发沉,从未出去过。
今日不知道怎么,我突然来了兴致。
“绿萝,你陪我去花园走走。”
“是!”
绿萝扶着我穿过石子铺的小路,我走得异常小心,这条路滑的很。
没有走出去多远,我就听到了熟悉的琴声。
“十四娘您听啊,是大公子在抚琴。”绿萝指着远处的亭子。
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的初遇就是在这儿,只不过不一样的是这次亭子里面多了一个人。
“那人是公主吧?”
“奴婢不知。”绿萝摇摇头。
我们的谈论声引得那女子侧目。“何人在哪?还不过来给本宫请安?”
我无奈,只能低头走过去,跪在坚硬的石板上。“见过公主殿下!”
“你是何人?”青云公主盯着我,目光不善。
“草民是府上的十四姨娘。”
“原来是个妾,摆的架子倒是不小,见了我也不上来请安。”
“草民有孕在身,走路迟缓,望公主恕罪。”我将头重重地磕在石板地上。
我余光看见齐悦紧张的起身,似乎是想要扶我。
“有孕在身?那便罢了。”青云公主扬扬手示意我离去。
我识相得扶着绿萝的手,慌忙逃离。
“还有几日中秋?”
“回十四娘,还有七日。”
我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凉亭里的璧人,不知怎的,模糊了视线。
我这一生注定要在这四方的院子里了此残生,齐悦你一定要肆意的生活。我这样想着,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
“走吧!”
我回了风雨楼,当晚我刚服下安胎药,肚子就痛起来。
我痛的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嘴唇惨白。
果然有人容不下我,绿萝急得直哭,起身要去找郎中。
“绿萝,去找大少爷。”我忍着疼痛,喊住绿萝。
有人诚心害我,又怎会让我得到郎中的救治。现在只有齐悦能救我。
绿萝去了很久,我疼得就要失去知觉,我脑子里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
我还来不及辨别,就昏死了过去。
我再醒过来就看见齐悦守在我的床边,他温暖有力的手包裹着我的手。
我抽出来,摸了摸他的鬓发。他看起来很疲惫,嘴唇都干裂了,应该是守了很久。
“阿烛,你醒了。”
我点点头,我感觉得到我的身体很虚弱。
“孩子,我的孩子还在吗?”
我看见齐悦的目光一下子暗了下来。“郎中说,幸好你喝的不多,没有伤及肚子里的孩子。你本就身体虚弱,这样一折腾更是虚弱了。”
我摸摸自己的肚子,孩子还在就好。勾起了一个惨白的笑容。
“你就这么想生下这个孩子?”
“是。”
齐悦赌气的转过头,须臾,他又无奈的转回了头。“还有几日,我就要成亲了。我走之后,这府里波诡云谲,你真的有把握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我看这个齐悦无奈的表情,我知道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齐悦,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这个孩子,不仅仅因为他是我安身立命的本钱,更是我……”
是我与你之间留下的唯一证明我们好过的证据。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口。
“好,烛姨娘如此疼爱我这个未出世的手足,我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齐悦见我执迷不悟,也不再坚持。
那日以后,我听说府上的一个姨娘,连同她的子女全都被齐悦逐出府去了。
他还放话,谁若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欲行不轨,下一个被逐出的就是他们。
我过了一段非常潇洒的日子,每日就是晒太阳,吃吃喝喝。
老话说的对,人这一生的福是有数的,我这一段时间就把一生的福都享完了。
齐家老爷醒过来的消息和齐悦成亲是同一天发生的。
那天齐悦高头大马入住公主府,我被下人押着进了齐府的暗室。
齐老爷坐在龙头椅上,盯着我,我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说,奸夫是谁?”
我即使怕得要死,但是依旧不肯张嘴说一个字。
在齐老爷的授意下,我的十指被竹签刺穿,钻心的疼让我喊出声来。
我痛的几乎昏厥,但是仍旧不肯吐露一个字。
“不说?”齐老爷见我冥顽不灵,已然失去耐心。
吩咐下人将我投进井里淹死。
许是我的命太好,井里没水,反而是松软的落叶,我落地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我在井底摸索了一圈,尝试着向上攀爬,经历几次失败之后,我躺在井底静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突然地面上传来打斗的声音,我抻着脖子朝着上面看,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见刀剑碰撞的声音。
持续了很久,打斗声停了下来。外面变得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太阳升起,脚步声吵醒了我,来不及考虑地面上的是敌是友。我开口呼救,为了这一线生机。
“救命!”
脚步声急促赶来,是齐悦。
“阿烛?”
“齐悦?快救我上去,我肚子不舒服。”
“你等等,我这就拉你上来。”
直到我被拉上地面,我才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
齐府被屠杀了。
鲜血染红了青灰色的地板,那些复杂的建筑都变成了焦炭。而我被扔在井底,逃过一劫。
“怎么会这样?”
齐悦没有说话,但是我看见了他眼底隐隐燃起的怒火。
“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带你回公主府,此事需从长计议。”
齐悦牵起我的手穿过尸山血海,走出了这个困住我的深宅大院。
我望着齐悦的侧脸,他眉眼依旧那么好看,但是却蒙上了忧郁的神色。
那是我从未看过的齐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