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个矮胖的小吏也是帮腔儿。
“擅自酿酒出售，罚银千两，监刑三年。
你们不知道，老子今日就告诉你们！
原本想着都是乡里乡亲，宽限你们一段时日。
结果你们呢，都卖到这个时候了，根本没有到府衙缴纳酒引子的意思。
这明摆着是不把王法放在眼里啊！”
简家众人都是皱眉，律法里确实有私自酿造贩卖酒水有罪的条款。
但各地多有富户自酿一些果子酒售卖，很少被惩戒。
毕竟朝廷一年发放的酒引子是有限的，一个府城能分到三四个就不错了。
百姓们没银钱买酒，自家或者山里野果子成熟的季节，就会想办法酿点儿野酒解馋。
这属于民不举官不究，人人都心里有数的事。
而塞外这里，更是山高皇帝远。
天气寒冷，在外行走若是没有点儿酒水暖身，几乎没谁扛得住冷风如刀。
别说，简家这种野葡萄酿的葡萄露。
就是高粱酒这样的烈酒，都又少人家偷偷在酿造售卖。
结果，这两人不找旁人麻烦，却直接来了简家。
说不定这背后是有事，或者干脆就是有人眼红了。
简大成试探着说道，“二位官爷，我们铺子卖的不是酒，是果子露。
这应该不算犯法，二位要不要尝尝再说？”
尖嘴猴腮的小吏摆手，好似随意应道。
“尝尝就不必了，你说是果子露，那把酿造方子拿来，我们看看？
若当真不是酒，这事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酿造方子？
狐狸尾巴这就露出来了啊，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两人就是奔着葡萄露的酿造方子来的!
怡安心里冷笑，她上前扯了爹爹的袖子，天真的说道。
“爹爹，方子就在我的书里夹着啊。
两个官老爷要看，就给他们看啊！”
简大成心领神会，面上却做了恼怒模样，一把捂住了闺女嘴巴。
“别胡说！”
那尖嘴猴腮的小吏眼睛一亮，赶紧嚷道。
“吓唬孩子做什么？
说起来这孩子可比你们懂王法！
只要方子拿来，我们看看没有问题，你们自然也就不用蹲监牢了。
否则，哼！”
矮胖儿小吏也道，“最近府衙要修水渠，恐怕就是想蹲监牢都是奢望。
直接去修水渠，累死都没人管。”
冯老太心疼儿子，生怕简大成当真被抓去，一叠声的劝着。
“大成啊，咱们可以不赚银子，家里平平安安就好。”
简大成这才好似下定了决心，放开闺女。
“去取方子吧。”
怡安赶紧往外走，邹桓随后跟了上去。
不到盏茶功夫，他们就回来了，怡安把一张纸递给两个小吏，脆生生说道。
“这是我和哥哥在古书上看来的，酿造葡萄露的。
我们照着做，一点儿都没差。”
两个小吏急忙打开看了几眼，来不及细品就起身说道。
“我们还要拿回去细看，若是没问题，明日就给你们送回来。
若是…你们敢胡乱写个骗我们，就砸了你们的铺子！”
两人说这话，就匆忙走了。
“呸，什么狗东西！”
胡二狠狠冲他们的背影唾了一口，末了不甘心问向简大成。
“先生就这么把秘方给他们了？”
简大成摇头，“在咱们家里没什么秘方。”
“那怎么办，他们明天肯定还会再来闹事啊？”胡二有些急。
李师傅瞧了一圈儿，见怡安在吃包子，邹桓没了影子，心里有些猜测。
他也就不管了，同样抓了包子就吃。
大不了，他回一趟将军府，简家这点儿事不算事。
这城里城外，或者说府衙上下，谁敢不给将军府的颜面…
但冯老太和胡二等人不知道啊，整个下午都在担心，差点儿算错了两笔账。
天黑时候，邹桓才回来。
简大成和怡安坐在灯光下读书写字，见他进屋，怡安赶紧喊了二丫帮忙。
从灶间端了热粥和豆馅馒头，外加一碗小鸡炖蘑菇。
邹桓大口吃了半晌，肚子有底儿了，这才说道。
“叔，那两个小吏回到衙门就没动静了。
直到下衙时候，才去了多宝阁铺子的后门儿。
那个李赖头接的他们，这事跑不了是李赖头嫉妒，眼红咱们赚钱了。
先前，就听说他雇人没少在山上摘野葡萄。
许是葡萄露没酿出来，才打了咱家的主意。”
简大成点头，示意他继续吃。
怡安嘴馋，拿了筷子抢碗里的榛蘑吃。
秋日的榛蘑晒干，这个时候炖鸡肉，吸饱了鸡汤，味道是一等一的好。
她边吃边动着心思，含糊说道。
“爹，府衙后院儿的那个王管事，是不是这几日要来取葡萄露？”
简大成眼睛一亮，笑着拍拍她的脑袋。
然后叫了邹桓附身向前，仔细说了很多。
邹桓边听边点头，眼底都是笑意。
安静的夜晚很快过去，太阳重新升起，一日的忙碌就又开始了。
有猎户运气特别好，遇到了不曾寻地方冬眠的黑熊。
集合了十几人之力，拿下了这个七八百斤的大家伙。
熊肉和熊掌送去了城里，熊皮当然就送到蘑菇崖的山货铺子。
茶馆里有人听说，都跑到铺子门口看热闹。
两个小吏气势汹汹再次赶来的时候，见到这般，就越发恼怒了。
小小的简家，居然敢戏耍他们。
昨日给的方子就是普通的方子，没有半点儿出奇之处。
害得他们在某人面前丢了脸，今日若是再铩羽而归，他们不但要把收到的银子吐出去，颜面也彻底没了。
消息传出去，再去其余商铺谋些好处，怕是人家都不怕他们了。
“姓简的呢，让他滚出来！”尖嘴猴腮的小吏高声喝骂。
但众人正围着熊皮讨论价格，谁也没注意到。
倒是门口两个小子护着五只酒坛子，一副怕众人碰到的模样。
听得这话，其中一个就压低声音上前骂道。
“喊什么呢，不就是两个黑皮狗吗？
谁给你们的胆子，跑我们家里乱咬！”
两个小吏被骂的有些怔愣，好似不能相信两个小伙计居然也把他们当狗一样。
待得反应过来，两人更是恼怒了。
小子还不依不饶，“猪油蒙了心了，也敢欺负我们简家。
等老子晚上去你家抹了你们的脖子，就像杀狗一样！
要钱不要命的东西，真当谁都怕你们呢！
还要葡萄露的方子，你们怎么不上天呢。
看见没，那里就有五坛子，总共十两银子。
可惜你们看着也是白看！
跟你们没关系，赚钱都是我们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