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不是说要给我们尝尝自酿的葡萄露吗?
说实话,我前些日子,一时好奇,也在家尝试了一下。
可惜,酿出一缸酸水。
原本还以为是个容易的东西,没想到特别失望。
气得我,让管事又去三里镇定了两坛子。”
有同这个闺秀交好的小姐妹,同样笑道。
“咱们真是想到一起去了,我也酿了两坛子酸水。”
这俩平日看不惯李芳菲目下无尘的模样,顺口挤兑李芳菲。
“李妹妹这么聪明,一定不会像我们一样吧?”
李芳菲脸色涨红,气得心里怒骂,脸上却不能当真撕破了。
“我寻了个好方子,倒是哪里也没错。
只是家里奴仆是个好奇的,每日都打开搅和,好好的东西硬是被糟蹋了。
幸好,家里还有京都送来的玫瑰露。
今日我们换个口味,明年赶上季节,我一定多酿几坛子,分你们尝尝。”
闺秀们都是人精,哪有不明白的。
就是有人还想再“落井下石”,也被旁人劝住了。
于是,上好的玫瑰露,被众人拿在手里,眼里却无一不是嘲笑李芳菲吹牛厉害,却没什么实力。
李芳菲一口气闷在胸口,直到酒席散去,李赖头就被罚跪在前院了。
他平日因为在小姐面前得宠,不能说在整个将军府横行,那也是走路抬着下巴的模样。
如今罚跪,不知道多少人特意跑来看笑话。
李赖头心里恨得厉害,不敢恨主子,就把怨气都算在了简家头上。
明明都是用野葡萄和糖霜,凭什么简家就能卖二两银子一坛子。
他酿出来的就是酸汤子!
简家一定是藏了秘方,他不知道的秘方。
若是他能问出来,再把简家压住,明年秋日这生意就成了他独一份儿的财路了…
吕嬷嬷当然心疼儿子,劝着主子。
终于在天黑时候,免了儿子的罚跪。
不等她寻儿子商量个法子,儿子却没影儿了。
天气一日冷似一日,简家后院的最后一批葡萄露也终于发酵好了。
订购的买家已经派人来问好几次了,约好了明日过来取货。
这一晚,简家人无论老少都在帮忙过滤,装坛子。
屋子里弥漫着香甜的酒气,惹得李师傅眼角眉梢都是笑。
“这东西喝着甜兮兮,后劲儿却足,真是不错。
明年咱们家里多酿一些,过年留着喝也是好的。”
“师父放心,今年咱们家里也没少留。”
怡安给他吃定心丸儿,“我放在一个妥当地方了,年夜饭时候搬出来,保管味道更好。”
李师傅索性厚脸皮求了两坛子,“那能不能匀给我两坛子,我有份儿礼要走。”
“好啊,师父,就两坛子,再多可没有了。”怡安大方的摆摆小手儿。
简大成也笑道,“到时候,在铺子里挑几张好皮子,给李师傅添到年礼里。”
李师傅却用力摇头,“不用,我和邹桓还要上山。
想要什么毛皮,我们自己猎就是了。”
邹桓搬了两坛子酒,揉揉怡安的头顶,问道。
“想要什么毛皮?
猎一张火狐狸皮给你做披风,好不好?”
“不好,不好,狐狸皮味道太大了。
我喜欢雪兔皮,又软又干净,做个大袄,滚上毛边最好看了。”
怡安可不是小孩子,想要什么就说什么。
狐狸最是难猎,冬日山林里,猎人也许要在雪地里守一两日才能寻到机会,她舍不得邹桓吃这个苦。
相对来说,还是雪兔最好了。
随处可见,皮子也是真的柔软干净。
邹桓当然也知道这些,越发轻轻揉了揉怡安的头顶。
这样乖巧善良的小姑娘,谁能不疼爱呢。
第二日,山货铺子刚开门就被山民和猎户挤满了。
验看皮子,收皮子,付银钱或者兑换米粮油盐,铺子忙的是热火朝天。
待得山民和猎户走得差不多,城里的管事们也到了。
争抢皮子的,取葡萄露的,喝茶歇脚儿的。
再把他们打发走,日头也到了正头顶儿。
简家老少正要取盘热包子垫垫肚子的,门外却进来两个小吏。
一个尖嘴猴腮,一个矮胖儿,瞧着神色都不算和气。
果然,不等简大成上前招呼,两人就恶声恶气嚷了起来。
“掌柜的呢,赶紧过来!
你们犯王法了吗,知道吗?”
简家众人都是皱眉,这铺子是登记在冯老太名下。
冯老太虽然心里忐忑,还是要上前。
但简大成却拦下她,上前行礼,笑着问道。
“二位差爷,这铺子是我娘在经营,但老太太年岁大了。
有什么事,您二位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两个小吏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那个尖嘴猴腮的就说道。
“你姓简?听说还是个读书人?
按理说应该明事理啊,怎么连王法都没看眼里?
这是不想好好做生意了,是吧?”
简大成心里厌烦他们兜圈子,一口一句的吓唬。
于是耐着脾气笑道,“二位差爷明鉴。
我们这铺子一直奉公守法,在这三里镇也是人人皆知。
二位差爷到底发现我们哪里错了,还望指出来,我们一定立刻就改。”
“改?怕是晚了!”那个矮胖的小吏翻着白眼儿嘲讽道。
“银子都赚了几千两,这时候才知道错了。
哼,怕是你要进监牢清醒一下,才能明白哪里错了!”
胡二是个暴脾气,到京都走了一圈儿,也自认算是有些见识。
这时候越听越生气,他开口就嚷道。
“你们有事说事,在这里胡乱搅和什么!
我们铺子每月交税,从来没差过一文钱。
来往的人也没有盗贼匪徒,你们到底能找出什么错来。”
他的话音刚落地,帮忙整理皮子的李师傅也冷笑道。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这是听说大将军去巡视边防了,什么小鬼儿都跳出来了。
我倒是要听听,好好做生意,怎么就犯王法了?
谁家的王法?”
两个小吏平日到了哪里不是被捧着奉承着,没想到今日居然踢到了铁板。
他们也不算眼瞎,生怕冲撞到惹不起的人物。
但仔细看看胡二没了一条胳膊,人也黑瘦,不像什么富贵之人。
李师傅更是一脸凶相,同山匪盗贼差不多。
再想想先前同某人的谈话,他们底气十足,也开始火冒三丈。
“呦呵!
老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腰杆子硬的。
我说你们犯了王法,就是犯了王法。
不知道我们是哪里出来的吗?”
尖嘴猴腮的小吏,抬手指了指柜台上那个酒坛子,还有木牌子。
“你们就这么大咧咧卖酒?
有酒引子吗,有府衙允许吗?
擅自售卖酒水,这可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