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微无语了。
两个大男人，一个比一个幼稚。
她看都没看那根本看不到的伤口，镇定地对坐在地上的某人说：“我数一二三，不起来我就锁门走了。”
姜之微伸出一根手指：“一、”
“二三”还没说出口，沈渡就已经爬起来了。
速度之快，完全不像是受了任何伤的样子。
“看吧，他就是装的！”江宴气坏了，拉住姜之微不让她对方靠近分毫。
余光中不经意间一瞥，江宴注意到站在一侧的男人轻轻笑了一下。
极轻极轻，转瞬即逝，不仔细看以为是错觉。
但是江宴看见了。
某种想法立刻冒出，江宴沉下脸色，拉下姜之微出门。
姜之微刚才去张望浴室的情况，背对着沈渡，自然没看出那微妙的变化。
现在的江宴纯属给她添乱。
她需要单独问一下这个心理年龄只有五岁的沈渡。
而江宴这极大的压迫气场在这里，他定然会警惕。
“你先出去，我有话问他。”
江宴心中警铃大作，响起刚刚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立刻拒绝：“不行，我在这。”
沈渡“哇”得一声哭出来：“不要不要你，我只要姐姐一个。”
姜之微没想太多，连拖带拽地把江宴请出房间。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姜之微脑仁不疼了，清净了不少。
两个人从浴室出来，沈渡坐在床上，邀请姜之微。
姜之微沉默着瞥了一眼，问床上的沈渡：“我是谁。”
“姐姐。”对方答得很快。
“你几岁。”
“五岁。”
姜之微又说：“你看一下你的手。”
沈渡依言乖乖举起自己的手。
姜之微说：“看到了吗？”
“嗯……”
姜之微耐着性子问：“五岁，手会长这么大吗？”
对方犹豫着摇摇头。
姜之微斩钉截铁：“所以你不是五岁。你病了。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男人困惑地抬起头，看着姜之微，然后缓缓摇头：“我不知道，姐姐，我不知道。”
男人说完就双手抱住了头，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我不知道，我头好痛。”
姜之微放弃了继续问下去的想法。
被锁在门外的江宴气急败坏地敲了几下门，无人应答。
刚才那个笑容一遍一遍在他的大脑中闪过，他猛然意识到对方大概是恢复了，那么刚刚他还。
刚刚是装的！
即便一开始是真的，那么刚才一定是装的。
哪有小孩会露出那种得逞的笑容，而且这一切还发生在他抱着姜之微邀请对方一起睡觉的时候。
时机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他又敲了几下门。
姜之微这下打开了门。
“我跟你说，”他刚起了一个头，准备陈列沈渡的种种罪行。
然后在看到沈渡的时候愣住了。
他蜷缩在一处角落，紧紧抱住自己，在瑟瑟发抖。
装的跟真的一样。
他赶在姜之微阻止他之前快速两步上前，一下子就把对方扯起来按在，“啪”得一下按在柜门上。
声音中恶狠狠的威胁：“沈渡，别以为我不知道，再装就不太好了。”
对方仿佛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任由他按着肩膀，状态虚弱，楚楚可怜。
妈的。
江宴暗骂一声，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天生的绿茶，简直装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奥斯卡都得给他颁个特等奖。
他加重手上的力道，骨头摩擦的声音响起，沈渡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与他对视。
江宴清晰地看到，在姜之微注意力没在这里的时候，这家伙从眼底露出一点微妙的几乎看不清的笑意。
但江宴捕捉到了。
这无疑是让他更加愤怒的催化剂。
也让他确信了沈渡就是装的。
“咳—”
姜之微这个时候才缓缓走过来，看到沈渡咳出了几滴血。
红红的眼睛定定地望向她：“姐姐—”
江宴把手放在他的喉咙之上：“我劝你好自为之。”
“江宴。”
姜之微语气平静，不怒自威，她在这里，无疑是最有话语权的人。
“松开。”她的声音像是自上而下传来的，带着一种命令的味道。
江宴的手下意识地就松开了，脱力的沈渡顺着柜门滑坐到地上。
仍然在不停地咳嗽。
“你跟一个小孩计较什么。”姜之微一把拉开江宴，顺便命令，“去倒杯水。”
江宴本来就在气头上，对方刚刚明晃晃地挑衅完自己，现在要他倒水给这个骗子喝。
他要是傻了才会去。
“我不去。”他僵硬地说。
本来准备继续向姜之微说面前这个人是个骗子，但是姜之微现在肯定不会信。
不管怎么样，这家伙装得太像了。
差点连他都瞒了过去。
“不去你就走。”姜之微语气强硬，毫无缓和余地。
一秒两秒三秒……长久的沉默后。
最终，某“傻子”带着满腔怒火去倒了一杯冰凉的水，教养使然才让他没在对方的水杯里下毒。
姜之微接过水杯递到沈渡面前，沈渡一脸怀疑地打量着杯子。
江宴冷冰冰地说：“喝吧，下毒了。”
姜之微瞥了他一眼。
江宴面无表情地改口：“没下毒。”
姜之微把水杯塞到沈渡手中，看着对方喝下，脸色缓和。
她半蹲在地上，男人把水杯搁到地面上，然后忽然就伸出手臂环住了她的肩膀。
他坐在地上，身体向姜之微的方向倾斜，姜之微被这股力道一带，差点也坐地板上。
随后江宴就听到了那茶里茶气的话：“姐姐陪陪我好不好。”
江宴替她回答：“不好。”
“我好像，好像想起来了一点。”他慢吞吞地说，“姐姐陪着我，我才能想起来一些。”
江宴：“……”
“还有。”他腾出一只手指着冷冰冰站在一旁的江宴，“他在这里我好害怕，什么也想不起来。”
江宴：“？！！！”
“你胡说八道！”他都快要气笑了。这说辞，谁会信。
姜之微在犹豫，江宴看到她在考虑的神情时就意识到大事不妙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姜之微就把他赶出了房间：“江宴，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