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微仍然雷打不动地去上学。
她像是在完成某项任务，而上学就是一个支线任务。
江宴作为一个幕后的知情者，认为她的做法特别有意思。
沈渡呢，也以为她恢复记忆后会做什么，打算静观其变，结果，姜之微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做。
依旧是上学放学＋不理他。
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沈渡很不解。
经过上次并不愉快的交谈，沈渡很想再跟姜之微约谈一次。
他想说那个杀手已经处理掉了。
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
林悠悠上物理课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悄悄朝姜之微扭头，小声道：“微微，老师怎么总往这边看啊，我有做什么吗？”
闻言，姜之微抬头瞥了一眼，正好跟沈渡不经意间飘来的目光撞上，对方一愣，收回视线继续讲课。
姜之微垂眸，告诉林悠悠自己的结论：“他可能有病。”
林悠悠：“……”
她选择了闭嘴，虽然并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好朋友对于这个温文尔雅乐于微笑的老师一直以来都有这么深沉的恶意。
姜之微也没解释。
下课后，林悠悠从外面跑进跑出，在临走前跟她说：“苏老师找你。”
姜之微：“好，知道了。”
林悠悠表情担忧，总觉得他们会起巨大的冲突。
林悠悠的直觉并非空穴来风。
至少现在，姜之微很想揍他一顿。
林悠悠忧心忡忡地离开了学校，姜之微气冲冲地走进办公室。
照例，是在其他老师都离开之后。
姜之微知道，他不会在其他老师在的情况下叫她的。
于是，她没好气地推开门，同时，到嘴边的称呼呼之欲出：“沈—”
推开门，看到办公室里的场景，姜之微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愣在了原地。
办公室里三道视线齐刷刷的投向门口的她。
和她嘴里那个陌生的字。
姜之微深吸一口气，脑子里轰得一声。
他看到沈渡忍不住低头悄悄翘起唇角，她隔空瞪了沈渡一眼。
话锋一转：“苏老师。”
办公室里其他目光更好奇了，几乎都是放下了手边的工作，追随着姜之微地脚步到了苏煜身边。
姜之微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明星人物，可以说，事到如今，没有人不认识她。
如果不是当事人不允许的话，姜之微的大型海报就已经贴满了学校的大门。
当事人目前的心情一言难尽。
“苏老师找我干什么？”
她说这话时都带着脾气。
沈渡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姜只微站在前面。
一个俯视，一个仰视。
沈渡一本正经地拿出一份练习册，摊开，展示给她。
然后，好看修长的手指指着其中一个部分：“这一块的字不太好看。”
要是目光能杀人，沈渡现在会死得很难看。
其他老师也是一阵不可思议。
姜之微的字，跟她本人一样，明明很漂亮啊。
姜只微瞧了一眼练习册那一块，好像是她极困的时候写的。
确实很一般，但是沈渡至于拿这个叫她来办公室吗？
更离谱的是，他还是一个物理老师。
语文老师都没有这样过。
何羽不在办公室，如果在的话，肯定开始当场反驳。
姜之微忍耐：“老师，知道了。”
“还有一个问题。”
沈渡这么说着，手边的练习册被他看似随意地翻了两下，翻到一处空白。
“你看看这。”他说。
姜之微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看到一行不属于她的字。
她下意识地垂眸将目光移向那只手的主人。
随后又看向了那行字。
——已经处理了。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向男人。
男人怎么都这么幼稚。
还搞小纸条传递消息。
关键是，他们人面对着面，又不是哑巴。
姜之微很无语，以前觉得沈渡是个疯子变态，现在只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挺好的，老师，谢谢您。”
姜之微露出淡淡的微笑，用最克制的语气表达自己的心情。
在各位正常老师在办公室的前提下，她决定不对那些老师的耳朵造成精神污染。
本以为沈渡这样就算了。
结果，他还非常开心地接受了这个感谢。
“不客气，以后继续加油。”
姜之微：“……”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沈渡慢条斯理地拿出橡皮当着她地面擦掉那句话，随后又把练习册收起来，并温和地跟她说：“你可以走了。”
姜之微认为，对方浪费自己宝贵的五分钟罪不容诛。
不过她还是走了。虽然没有真走。
办公室地老师看完热闹，陆陆续续都下班回家了。
到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沈渡一个。
姜之微再次走进来的时候，他毫不意外。
“你今天想说什么？”
姜之微直接坐在沙发上，语气很冲，脾气很大。
沈渡笑了笑：“没什么。”
他没有抬头去看对面的姜之微，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沈渡，”姜之微看他的表情像是在看神经病，“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沈渡缓缓抬眼跟她对视，笑容意味深长：“杀了你，那岂不是那就是个永远的空盒子了吗？”
“我怎么知道。”她说，“你阴差阳错间，还把这件事做对了。”
沈渡没有说话。
果然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姜之微跟连娜完全不同，她像个没有感情的冰冷机器。
任何别人的举动都会被或多或少划列到预谋和陷害的圈子里，不带有任何私人感情。
他曾经也是这样，全部的理论都被经过仔细分析和论证才得到，理性永远战胜感性。
但是这次从连娜的事件中，他嗅到了自己的另一面。
感性掺杂在理性之中，是作为不可解释的变量而存在，是完全的不可控因素。
就像此时此刻一样，他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然而姜之微呢？
她秀眉微皱，似乎在从他的行为中找到合理的或者是深层次的意味，从而验证自己已经预设好的结论。
她习惯于此，也认为这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