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周时间,江宴没有回金水湾。
刚刚回国,这几天跟各个集团的高层频繁见面,都快住在宴会厅了。
周末闲下来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捡回来了一个小姑娘,不闻不问好几天。
不知道人还活着没。
赫连也不提醒。
“赫连。”
赫连等待吩咐。
“去问问那个小孩还活着没。”
赫连没多少犹豫,給那边的佣人总管打了个电话。
打完后回来汇报。
“活着,每天按时起床睡觉,按时吃饭,吃完饭就去花园看书。”
“有没有出过别墅?”
他真正想问的就是这个。
赫连说:“没有。”
那这就奇了怪了,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他仍然放不下对那个女孩的怀疑。
这么健康的作息,还一直没出过别墅,没有任何消失的可能。
当天下午,他开车回到金水湾,佣人提前收到消息,早早就打开大门,庭院被收拾的一丝不苟,恭恭敬敬地迎接他。
他在花园环视一圈,没看到女孩的身影,走进客厅前听见零零碎碎的说话声,推开门发现女孩正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面前的茶几↑摆着一杯水。
他淡淡扫过,瞧着生活还挺安逸闲适。
但这么下去注定不是办法。
女孩看的专注,他走到沙发旁也没回头,他也不恼,在女孩身边坐下。
女孩感受到,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张了张没说话,似乎不知道该叫什么。
然而漂亮的眼睛里神色平静,没有诧异也没有埋怨。
就好像,她本身就没有任何情绪,冰冰凉凉的没有活气,只有那白里透红地脸蛋还显示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有没有想起你的家人?”
他状似随意地开口。
“没有。”
江宴又问:“你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
潜意识让她这么做,她就这么做了。
与其说是潜意识,不如说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本能。
本能蚕食了仅剩不多的理智。
江宴有耐心的时候很少,对待姜之微,他算了破了例。
原因无他,他认为姜之微大概是个病人。
电视上是一档将烧烤的美食纪录片,解说意趣盎然,娓娓动听,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与安静冷淡极度漂亮的女孩对比,格外违和。
江宴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他从沙发上站起,走到稍远的地方接了电话。
陆今安语速很快,义愤填膺:“怎么办老大,我今天去跟人吃饭,听见有人议论你!”
江宴内心没起一丝波澜,平静地问道:“说什么了。”
电话那头,陆今安压低声音,到底还是没说出“金丝雀”三个字,换了一种说法:“好像是那个女孩被人知道了。”
“圈里到处都在传—”
陆今安停了一下,因为他一直没听到老大的回应,只听到平稳的呼吸声。
良久,江宴说:“你能堵住他们的嘴吗?”
“……不能”
“所以就别管了。”他非常理智。
悠悠众口,在治安严明的Y洲,是无法堵住的。
陆今安很烦躁,总是有人刻意跟他套近乎,打探一二。他们不敢跟主人公打探。
他不是傻子,多说无益,还不能处处得罪,每次都笑眯眯把人退掉,其实心里在骂娘。
“小陆总。”
听到这个称呼,他皱着眉放下手机。
为什么要加个“小”字,他小吗?
并不!
助理又火上浇油唤了一声,陆今安正欲发火,助理塞过来一张名片。
陆今安捏起名片:“?”
助理:“林先生想见您一面。”
他把名片翻过来,升起浓浓的疑惑,他认识这个所谓的“林先生”吗?
—林屿舟。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名字还挺有韵味的,像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
确实好听。
他不是脸盲,如果见过这个人一次一定能认出来。
可是黑色金边的名片上没有照片,只有一个名字和联系方式。
助理传递完信息就出去了,升腾起地好奇心促使他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
很快被接通。
“陆先生?”
传来的嗓音慵懒带笑,尾音扬起,酥酥麻麻的,陆今安升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你就是林屿舟?”
“是的,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见陆先生一面。”
那股熟悉感更强烈了,他皱眉:“我不认识你。”
“但是我认识你啊。”那道声音笃定自然,似乎认定了他一定回来,“安盟集团楼下咖啡厅,不见不散。”
对方越是笃定,他就越要反着来,但这次不同,或许那句有别于其他的“陆先生”,或许是对方令人熟悉酥麻的嗓音,或许是这个儒雅温和的名字。
促成的合力,将他不自觉地推向楼下的咖啡厅。
对方考虑周全,他连多走两步路都用不到。
进入咖啡厅,他一眼就锁定了窗边那个有几分熟悉感的男人。
走近,不是熟悉,他就是见过。
时间拉回一周前的宴会厅,对方的红酒洒到他的衬衫上,还递给他一张整整齐齐的纸。
这张脸,他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那双桃花眼眉目含情,左眼眼角那颗痣如点睛之笔,让他整张脸既张扬又漂亮。
对方抬眼看过来的时候,陆今安血管里陡然流过一阵电流,整个人就像被电击一样愣住了。
林屿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突然勾起唇角,笑了。
明媚动人。
窗外的白茶花都黯淡了。
一个男人,怎么能长成这样。
陆今安悠悠地想。
这次他的想法藏到了心底,不动声色地迈步走过去。
站在桌前,朝他伸出右手:“陆今安。”
对方也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握住他的手掌,虎口相对,轻轻一握就松开了。
他再次清晰的觉察那手掌上的薄茧,蹭过他的手时,一阵痒意直到心底。
抽出手,林屿舟才站起来,与他对视:“久仰大名,一直想来拜访。”
说瞎话说这么心安理得的,陆今安他是第一次见。
陆今安忍住疯狂翻白眼的冲动,维持着基本的礼貌:“林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两人坐下,服务员非常有眼色地送来点好的咖啡和甜品。
林屿舟弯着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扫了几下,从容道:“对上次的失误表示歉意。”
陆今安毫不留情戳破:“如果是这件事的话,见一面比较多余。”
林屿舟从善如流:“当然,还有其他事情。”
“比如呢?”陆今安喝了一口咖啡,静静地等待对方继续编瞎话。
“比如,”林屿舟眨眨眼睛,“上次一见,过目不忘,日思夜想,自然想再见一面。”
咽到喉咙前的咖啡差点喷了出来,陆今安强行维持镇定,冷冷吐出几个字正腔圆的字:“我不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