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小小去大厨房端来石锅后，林云曲便拉着方虹，由禾小小带着去最近的菜市。
林云曲一踏进菜市，心中的感叹就没停下来过。
不愧是富人区的菜市，跟镇上的菜市就是不一样。
干净，整洁，来往的仆妇丫头，也多是收拾得干净体面，一眼看去别提多赏心悦目。
“姑娘，要去奴婢往常常去的摊位，还是姑娘自己先看看？”禾小小贴心地朝林云曲问道。
林云曲环视一圈，道：“先逛逛。”
要不怎么说喜欢做饭的人逛不得菜市，那当真是看见什么食材新鲜就想买。
原本林云曲只是想做个石锅拌饭，结果这菜市一逛，这手啊，就痒得不行，恨不得手一挥，把自己能看到的新鲜食材全部买回去，做一桌满汉全席！
看见肉丸子就想做火锅，看见酸笋田螺就想做螺蛳粉，看见腊肠五花肉就想做糯米饭……
菜市入口右边就是专卖水产的，林云曲瞧过去，看见田螺着实新鲜，想着先买点回去放着吐沙，之后做点好吃的，于是在老板说要不要来点的时候，便点了头。
老板应着好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滤勺往大木桶一捞，就要给林云曲装上。
林云曲赶忙伸手阻止：“别！我想自己挑，可以么？”
老板脸色微变，立即就笑着打哈哈。
“嗨呀，这还挑，这可都是凌晨才从塘里捞出来的，新鲜的很，你就放心吧，我还能亏你不成？”
说着手腕一转，把大滤勺里的田螺倒在秤盘上，拿起秤杆开始打秤：“这么多可以了吧？不够再给你添一点儿？”
方虹在一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这，生意还能这么做啊？
强买强卖吗不是？
方虹大小姐脾气可忍不了，当场就暴躁起来。
“你们是这么做生意的啊？坑人也不带这么坑的吧？人家都还没说要多少你就给称上了，瞧着我们都是姑娘好欺负是不是？”
老板显然不是个脾气好的，见方虹说话不客气，手中的东西重重摔在案板上，指着方虹就骂。
“你少血口喷人！穿得光鲜亮丽的就可以欺负人不是？这田螺你们没说要我能给你们称？倒打一耙还是你们有钱人有一手啊！你做过饭吗？来过几次菜市啊！来这儿叫嚣，买不起就别买啊，回家当你的大小姐去！”
“你！”方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想骂回去又词穷，只好求助地看向林云曲。
林云曲在老板打哈哈的时候就已经很不爽了，此时见老板如此嚣张，心里更是厌恶至极。
“你家的田螺我们还真买不起，不买了，您请便。不过呢，有一句话我也不妨告诉你，这片儿大家做的就是有钱人的生意，就你这样赚着有钱人的钱，还反过来骂有钱人的，呵！”
林云曲留给老板一个冷笑，拉着方虹往旁边的摊位走。
禾小小挎着菜篮子没忍住狠狠啐了一口，才抬脚离开。
老板原本被林云曲的话噎得不轻，又见明显就是下人的禾小小也敢对着他这样，暴怒着就要追出去。
老板娘连忙将他拉住：“行了行了，人家买了东西就走，你这么一闹，人家不敢来买东西亏的还不是我们。”
老板听着也有理，胸膛剧烈起伏几下，最终对着林云曲三人的背影狠狠骂声晦气，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摊位里。
老板娘见自家丈夫回来，怕他心里怄气，于是又念念叨叨地挤兑起来。
“瞧着也没多富贵，倒是一派富贵的样儿，哼！再高贵不还是得来这里买菜吃，也不见得吃风喝露就能活。”
“说得好听是个姐儿，最后家业还不是兄弟的，她们也就能趁没出嫁的时候嚣张跋扈些彰显身份儿，嫁了人，婆家这么拿捏还不是怎么拿捏，贱皮子罢了，你跟她们计较什么？”
老板娘说话的声音尖锐，林云曲一行没走远，就在隔一个摊位的隔壁，清清楚楚将这一番话都听进了耳里。
方虹心中憋着气，恼火得直跺脚：“云曲，你听听！你刚刚怎么没骂他们，太欺负人了！”
姐姐都不叫了，可见是气狠了。
林云曲好笑地双手扶住方虹的肩膀，将人转了一个圈儿，面对着骂骂咧咧的妇人。
“我骂他们有什么用？我们跟他们对骂，一直在他们这里买东西的就会觉得是我们胡搅蛮缠。”
“但是，我们不骂他，我们解释后就走，像他们这样的人，一定会像现在骂骂咧咧，这样啊，就算是往日是主顾过来，听见他们骂人，要是你是这个主顾，你还会跟他们买东西吗？”
林云曲歪着头凑近方虹耳边轻声解释，禾小小也立着耳朵在听。
禾小小听完，视线往那摊子周边一转，果真看见往日经常去那家摊子的人正在犹豫，有些直接转身走了。
“真的欸，方姑娘，常客走了！”禾小小兴奋地小声叫着，就差直接蹦起来了。
方虹没看出来：“哪儿呢？”
禾小小一指：“那儿呢，灰衣服那个，那可是龙家的小孙子的奶娘，旁边绿衣的是岳家少夫人身边的婆子。”
方虹细细一看：“还真是。”
方虹话音刚落，被提到的两个人也转身就走了，任老板娘如何在身后招手都不搭理。
林云曲见方虹神情缓和下来了，心里暗松一口气：“走吧，这种晦气的事，过了就过了，我们去买食材，中午吃顿好的。”
方虹心里的窝囊气出了，脸上笑眯眯：“好。”
林云曲领着人往前走。
其实，刚刚她没说出来的是，以方虹的身份，跟一个商贩小卒在菜市里面吵闹，实在有些跌身份了。
这来买菜的，肯定不少都是周边有钱人的下人，说不得就有认识方虹的，真吵起来，传出去，方虹指不定要怎么被人笑话。
林云曲拣着一个河鲜摊继续看田螺。
刚刚那一出热闹动静不小，这边的年轻老板娘抽空看了几眼，此时捡了漏，态度别提多好。
热情又不会显得自作主张，林云曲问什么就答什么，甚至在林云曲看田螺的时候，还跟她说怎么刷壳去泥省力气，放什么料好去腥气。
平和的模样，跟前面那个摊主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