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一份感情没有错，可是这个年纪，太早了。”林云曲说。
放二十一世纪，就是一个初二初三的小孩。
这个时期，有些孩子连身体都没发育，良好价值观也未形成。
这么早就开始考虑感情的事，怕是要走很多弯路，要吃很多苦。
陈明月迷茫：“早吗？”
方虹也迷茫：“不早了吧？这个时候好多姑娘已经开始议亲了，到了十五六岁，要是没什么意外就要成亲了。”
也就她娘看得开，想把她留在身边多陪伴几年，要不然恐怕都不让她跟婉仪姐姐她们玩呢。
毕竟她们三个，在圈子里，很多人提起都要啐两口。
青雨姐姐心里只有打打杀杀，想和青云哥哥一样建功立业，嫌男人拖后腿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静棠姐姐和云曲姐姐一样喜欢姑娘，不想受家里摆布，愣是把城里稍微有名的大夫都给收买了，让人家撒谎说她不能生孩子，这才躲了清净。
婉仪姐姐是独女，忙着掌管家业，议亲的事迟了一些，偏偏运气不好遇上的都是极品，就这么单着了。
所以她们几个算是“另类”，不在“正常”范围里。
方虹想，啐她们的人，大概是想占便宜没占到所以才恼羞成怒吧。
林云曲知道在大容是这个情况，不能用后世的眼光和价值标准来评判，可心里还是难过。
“难道不早吗？”
林云曲将问题抛回去。
心里开始不得劲，心里不得劲，表情管理都懒得管理了。
坐在她对面的方虹和陈明月瞧着她的表情变得跟之前和刘夫人说话的样子一样，不由得噤声，腰板也不知不觉地直了起来，仿佛学堂里见到夫子的孩童。
原本正在小声聊其他小八卦的姑娘们发觉这边一瞬间寂静，下意识也噤了声，纷纷看向林云曲。
林云曲紧皱着眉头，看着陈明月和方虹。
“十三四岁的姑娘就要开始议亲，那十三四岁的公子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上学，在父亲身边学着掌控家族生意，学着一切可以让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
“在十五六岁的时候，他们开始崭露头角，名声渐起，而姑娘们不是大着肚子操持家务，就是抱着嗷嗷待哺的幼儿担心丈夫在外面乱来，还不能吭声，否则传出去还要被说善妒。”
“等到二十岁，公子们开始行走四方，建功立业。姑娘们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一直安安静静的梁绮这时接了话。
“二十岁的姑娘，手里牵着一个，背后背着一个，肚子里一个，站在门口目送丈夫远去，然后转身继续没日没夜地操持家中杂务，教养孩子，应对来自夫家家族的各种麻烦，把自己熬成黄脸婆，千般苦都得自己往肚子里吞。”
“等到三四十岁的时候，运气好的，丈夫带着功名回来，全家开始享福；运气不好的，丈夫死在外面，然后背着克夫这口大锅为奴为婢一辈子；或者……丈夫带回来一个年轻女子，和他们共同的孩子，面带嫌弃地对发妻说她没见识，没容貌，没才气，不大度，然后被休弃……”
梁绮慢慢述说着，眼里的无奈和悲凉和林云曲如出一辙。
这些，光说出来，她都觉得眼前发黑。
这大容的女子的命运，或者说，这个时代女子的命运，和星际女子相比，简直糟糕到让人光想想都要呼吸不上来。
在星际，虽然男女仍然未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平权，但是基本上都能有选择人生的机会。
而大容……
梁绮想着自己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了解到的东西，除了摇头还是就是无语。
这些话题她从来没和林云曲提过，但是今日林云曲一说，梁绮就知道林云曲和自己是一样的。
她们，都想尝试让更多女子有更多的选择，哪怕只能帮助一个人。
林云曲抬起头来，看向众人，在梁绮的话后面接上一句。
“接着，你们的女儿继续重复这样的生活，一代又一代。这是你们想要的吗？”
凉亭里寂静无声，姑娘们面面相觑，随后又各自别开视线。
至于在想什么，林云曲就不得而知了。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劝说陈明月这个小姑娘不要因为羡慕好奇新鲜就胡乱尝试。
这个年纪，不管找男孩女孩谈感情，风险都很大。
林云曲看向呆愣的陈明月。
“明月。”
“啊？什、什么？”
陈明月猛地抬头看向林云曲，不太明白林云曲为什么突然叫自己。
刚刚那番话，她听得迷迷糊糊的，即觉得有道理说得对，又有些迷茫。
迷茫自己就算知道了这些，又能怎么样，难道还可以不嫁人吗？
不嫁人，她能做些什么？
陈明月十年来的认知开始动摇。
林云曲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瞧着面善，因此有些语重心长。
“你就当我交浅言深吧，要是你不想听，就当我没说。你还小，感情的事不要着急，有时间，多学习，多看看这个世界，感情这件事应当是自然而然的。”
“我和梁绮在一起，对于你们来说可能是一件特别新奇特别厉害的事，可是感情是学不来的，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和梁绮，去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不要去胡乱尝试。”
陈明月懵懵懂懂，但是想着刚刚在偏厅里娘亲听完云曲姐姐说的话之后，就让自己跟云曲姐姐和梁绮姐姐交好，总归是不会害了自己，于是对着林云曲乖乖点头。
“好。”
见陈明月乖巧听话的模样，林云曲终于笑了：“无聊的时候，可以来找我玩儿。”
陈明月眼睛一亮：“可以吗？”
林云曲点点头：“不过我可能会有点忙，有时候你来不一定能见到我。”
陈明月：“那没关系，我跟在你身边就好了，不一定要你跟我说话。”
方虹悄悄举手：“我也想找云曲姐姐玩儿，可以吗？”
林云曲笑着：“当然可以啊。”
梁绮看着林云曲就这样交到了新朋友，心里替她开心，在桌下的手轻轻捏了一下林云曲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