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曲瞧着那一堆家当，估摸着屋里也不剩什么东西了，摇摇头，催着冯覃几个帮自己把粮食送回家。
张婆子一边走一边嘀咕：“张大平日里老喊穷，家里的东西倒是不少。”
林云曲语气轻飘飘：“就他们夫妻俩路过别人菜地都得薅一片菜叶的性子，有这家当也是在意料之中。”
张婆子：“也是。哎呀，不管了，这粮食放家里也没时间处理，带回镇上去吧？”
林云曲脚步一顿：“也成。”
“那就直接回镇上。”张婆子拍板。
林云曲：“家里锁门了？”
“锁了锁了。走吧。”
林云曲转头对着冯覃几个说道：“那就麻烦哥几个帮忙把粮食送到镇上。”
冯覃得了粮食又看了戏，心情好得很：“好说，帮你带去碾坊碾好再送回去都成。”
林云曲笑：“那倒不用，现在还用不上。”
家里前两天才刚刚碾了两百斤，够用一阵子了。
玉米粉留太久味道就不好，寡淡。
这些食客大半辈子吃玉米粥的多，嘴挑得很，不是新米人家还嫌不好吃呢！
到了平安巷，林云曲找了个地方让几个人把粮食堆好，然后给钱。
原先讲的是一人三十五文，林云曲想到要是没有他们，自己估计没那么快拿到粮食。
若是自己再迟一些，正好跟那帮大汉碰上，估计就拿不回粮食了，于是又给了每人五文的小费。
几个小弟喜得眉目飞扬，也不等冯覃说话，自己就先谄媚上了。
“谢谢谢谢，林老板爽快，下次还有需要的话，尽管找哥几个，随叫随到。”
“是呀是呀，林老板有活计，可别忘了兄弟几个。”
这镇上的伙计，一个月也就一两的工钱，均下来一天三十三文，他们这才走了一趟，来回不过两个时辰，就得了四十文钱加几十斤粮食，赚大了！
冯覃见他们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一巴掌过去。
“什么下次不下次，你们是希望人家老板做事不顺心三天两头有麻烦啊？会不会说话？！”
训完自己小弟，冯覃又转头对着林云曲告罪。
“实在不好意思，他们没什么坏心思，就是脑袋不好使，说话不过脑，林老板不要放在心上。”
几个小弟也反应过来了，也急急忙忙地道歉。
林云曲摆手：“没事，我做生意的，麻烦肯定少不了，说不得还真得找你们。这次你们做得不错，你们留个联系方式，下次有需要，还找你们。”
冯覃留下联系的地址，带着四个小弟扛着自己得到的粮食走了。
林云曲长舒一口气，这时候才觉得燥热，身上已经是一身的汗水。
林云曲拍拍手，回到堂屋休息，准备等汗水沉了，洗个澡。
张婆子也趁机在桌子另一边坐下来 。
“你怎么突然又给了他们三成的粮食，那可是一百多斤啊。”
张婆子想到冯覃他们扛走的粮食就心痛。
明明已经给了钱的，还给得不少。
当时不好打林云曲的面子，只好憋到现在才敢问。
林云曲摇着蒲扇：“最近来吃饭的人，有几个嘴巴不干净，有了今天这事儿，这几个人赚了一笔，肯定想到我面前刷好感，到时候他们到庄园门口走一趟，不用说别的，别人就是想做点什么的，也得顾及些。”
“这能成么？都是混子，人家能给他们面子？而且，人家会不会觉得你跟混混混在一块儿，不是好人，就不光顾生意了？”
张婆子皱眉，这又不是什么大官人。
林云曲把腿翘起来，晃呀晃，惬意得不行。
“奶奶就安心吧。混混也有自己的地盘和帮派，冯覃站我们这边，别的混混要是不想打架就不敢对我们出手。”
“而且冯覃几个在我们镇算不上什么穷凶极恶，他们打架也是跟混混们打，不欺负普通人，就是不务正业而已，不偷也不抢的，还成。”
张婆子摇着扇子，不太相信：“你怎么这么了解他们？”
“他们没钱了就去庄园做短工，这阵子常来吃饭，给我解过围，虽然只是说了两句话，但是确实是解决了麻烦。”
“后面我就打听了一下，发现他们是真还行，才去找的他们的。要不然像其他混混那样，狗皮膏药似的，我也不敢跟他们沾边呀。”
说到冯覃，林云曲也觉得意外。
平常看着流里流气的，可听庄园里的孃孃阿叔们说起，这人干活的时候是真实在，老老实实的跟普通工人没什么区别。
他做的那些事，只对自己不好，还真没伤害过别人。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当个混混。
张婆子见林云曲这么说，也就不管了。
“唉！你长大了，有些事情还是得你看着办，奶奶不管你那么多，还是那一句话，违法犯罪的事情不能干，也你能跟那些人沾边，你不做，但是人家做了，你跟人家沾边，到时候人家推你身上来，你甩不掉的。”
“我知道轻重，奶奶放心。”
……
之后的事情，林云曲没回村，不知道。
大热天的林云曲说什么都不让张婆子做事，张婆子就回村听八卦去，然后回来又给林云曲说。
张大家这次是真的不行了。
张力一共欠人九十二两银子，大伙儿听到张力坐牢的事，当天下午就都去张大家把屋里搬了个干净。
就连张力的媳妇儿小牛氏，当天晚上也带着父母兄弟过来，单方面跟张力和离。
张大不同意，小牛氏就跟父兄哭诉张老太平日里是如何让她有苦说不出，在街上是如何辱骂她的。
就连眼下，她陪嫁过来的几个搭建也都被人给搬走了，自己再留下来，说不得会被张大夫妇卖掉，然后给牢里的张力活动。
小牛氏这番话不假，又有在街上亲眼目睹小牛氏被张老太羞辱的村里人作证，牛家夫妇可舍不得自己闺女受苦。
第二日就拽着张大去衙门做公证，张力德行有亏，不配做牛家的女婿，所以牛家替小牛氏做主，把张力给休了。
之后，牛家开始清点小牛氏的嫁妆。
小牛氏的嫁妆不少都被人给搬走了，牛家人没办法，在屋里转圈，看上的、觉得有用的就拆，最后连床板都给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