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去哪儿呢？”林云曲问。
张婆子原本担忧的神色一下子就缓了，但还有些气恼：“你说呢？”
张婆子难得这样，林云曲立刻就虚了。
“那什么，我不是回来了么。”
“是是是，回来了，真是个好孩子呢。”
林云曲阴阳人的本事还是跟张婆子学的，见张婆子这样，心更虚了，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生怕张婆子再阴阳怪气含沙射影，林云曲只好讨饶，上前挽过张婆子的手臂，撒娇。
“奶奶，我的好奶奶，嘴下留情啊，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回来的，不该让你担心的。”
张婆子信她才怪，酸不拉几地：“不看你的美人了？”
林云曲猛地摇头：“不看了不看了，奶奶最重要！”
张婆子还不知道她，哪怕消了气，也要叨两句：“哦？那是现在不看了，还是以后都不看了？”
林云曲讪笑：“奶奶，你这话说的，这不是跟要我以后都吃素一样过分嘛，你说，美人那么好看，要是都不能看了，那这日子，还有什么劲啊，对不？”
张婆子对着她丢过去一个白眼：“你要是个男娃，你现在的脑门上准贴着‘登徒子’三个字，哪家女娃娃跟你一样，看见好看点的人就走不动道。”
林云曲见她气消了，瞬间就不怕了。
“那肯定有很多啦，最多人家就是看得含蓄一点，我看得比较直白一点。美人谁不喜欢哪，奶奶你就说你，不说现在啊，就说你年轻的时候，难道不喜欢俊俏的小伙子吗？”
张婆子噎了一下，把自己的胳膊从林云曲手里抽出来，伸手就要打人。
“胆子肥了，敢促狭你奶奶了！”
林云曲扭着身子躲，一边叫唤着：“那哪叫促狭啊，那叫回忆青春！”
这不孝孙女！
连奶奶的玩笑都敢开了！
张婆子抓不到人，也就不抓了，叉着腰朝林云曲吼。
“那你倒是去给我看个俊俏的孙女婿回来啊！一天天光看一个女娃娃做什么？”
林云曲委屈：“那不是没见到俊俏的男娃娃嘛！”
长这么大，镇里的俊俏男娃不是没有，可林云曲就是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不太符合她的喜好。
说到这个，张婆子就来气。
“怎么就没有了？西霞村的夏秀才不就挺不错的吗？五官端正，身材颀长，一身书卷气，怎么就不俊俏了？”
夏秀才林云曲知道，也见过，确实还不错，属于耐看型的，第一眼不惊艳，看习惯了就越看越舒服，但！这男未婚女未嫁的，是她想看就能随便看的吗？
直接被撮成一对怎么办？
男婚女未嫁，那就更不能看了好吗，她可不做三！
被人怀疑是三都不行！
“奶奶也说了，人家是五官端正，那跟俊俏还是有点区别的，而且，人家还有功名，这样的人是能随便看的吗？”
那是不能，看多了人家该以为她孙女恨嫁了，张婆子被说服了。
“那隔壁村的秦屠夫家的二小子……”
“手没梁绮的好看。”
“隔壁村的隔壁村，豆腐西施的幺儿……”
“头发太短，发质也没梁绮的好。”
“隔壁镇的桃柚村木大石的大儿子木宵……”
“鼻子没梁绮挺。”
……
张婆子说一个，林云曲否一个，最后张婆子烦了。
“梁绮梁绮梁绮，就知道梁绮！你就是情人眼里出西……嗯？”
张婆子瞪大了眼，好像想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嘴巴张合着，失声了。
林云曲正怼得上头，没听见张婆子继续，视线朝她脸上落去，顿时慌了。
“奶奶，你怎么了？”
该不会是气疯了吧？
林云曲心慌慌，上前就想给她摸摸毛，再说声“吓不着”，却被张婆子一手给挡住了。
张婆子肃着一张脸：“你别动，让我静静，我想静静，你别跟进来。”
林云曲：“啊？”
张婆子没理一头雾水的林云曲，绕过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哐啷”一声还从里面给落了门闩。
林云曲只好转头去看一直静立在一旁的黄秋茗。
“秋茗，奶奶这是怎么了？”
刚刚不是已经哄好了吗？
怎么突然就这么严肃了？
黄秋茗想着林云曲刚刚将一连串的男子跟东家比，已经大概猜出了怎么回事，可是张婆子没说出来，反而自己进屋去了，她也有点拿不准要不要说。
林云曲看黄秋茗欲言又止的，又追问：“你说说呗？”
“那个，你还是等奶奶出来再说吧，奶奶没说，我不敢乱说的。”
黄秋茗觉得自己还是先别说比较好。
要是奶奶想通了，自己跟林云曲沟通，那是皆大欢喜，要是奶奶没想通，到时候自己两头难，劝谁都不是。
林云曲见她不想说，只好把满腔疑惑压下，想起黄三来。
“黄三是你爹对吧？特喜欢喝酒的那个。”
虽然梁绮说过，但还是得确认一下。
镇上也就自己父亲这么酗酒，黄秋茗没否认，有些担心：“是我爹，他去找你们麻烦了？”
可千万别被她给连累了。
“来了，尾随梁绮进屋，污言秽语，被揍了一顿，昨夜想要对梁绮下手，被梁绮大哥撞了个正着，送了衙门，今天可能就该审判了，梁家人把梁绮捧在手心上，你爹估计落不了什么好，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去看看。”
林云曲觉得，黄秋茗到底是黄三的女儿，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事儿黄秋茗都应该有知情权。
“进去了啊……”
黄秋茗只觉得身上突然失去了力气。
终究还是把自己作进了大牢里，真是一点都不为她这个女儿考虑啊。
林云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挠挠头：“那个，唉！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就进屋去了。
她原本是想说要是想救黄三，就去跟梁绮求情补偿，让她爹好好改造，说不定可以判轻一点，可一想，黄三当时可是拿着刀的，自己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便什么都没说了。
反正，要梁绮这个还算不错的东家，以后好好地生活下去；还是要她那不成器的爹，以后因为他活得艰难困苦，黄秋茗总是要好好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