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可塔有了精兵在手,立刻找人写了札勒不花的十大罪状。
包括弑父,杀亲,袭击使团,忘恩负义,杀人盈城等十项大罪。
札勒不花自然驳斥乌可塔都是诬蔑。
札勒不花诬陷乌可塔勾结外国,里应外合杀了索托。罪证之一就是巴雅布音藏匿大荒涂山家族族长涂山璟,意图不轨。
那边,乌可塔和札勒不花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各有输赢。
这边,札勒不花派了手下的大将也查对涂山璟紧追不舍。
巴雅布音也领了一队人马,和也查战个不停。
巴雅布音知道涂山璟不擅长战斗,每次都挡在涂山璟前面。
“涂山,你还是去后面车上吧,不要担心,也查打不过我。”
涂山璟不愿意去车上。
有一次,巴雅布音被三个人围攻,顾不上涂山璟,涂山璟被流矢击中,伤了右臂。
巴雅布音看涂山璟伤了右臂,做事情都不方便,就搬到了涂山璟的隔壁。
涂山璟推辞道:“我有侍卫服侍,不需劳动公主。”
巴雅布音却红了眼圈。
“我知道你是高贵的涂山族长,我并不是想去做你的奴婢,我只是看你行动不便,想帮你罢了。”
涂山璟以巴雅布音身份尊贵拒绝了。
“你是在笑我吗?爹不亲妈不爱,连哥哥都要杀我后快?什么尊贵?也许马上就是阶下囚,到了明天就连奴隶都不如。”
涂山璟连忙说道:“璟只是不想冒犯公主的意思。”
巴雅布音神情凄惨:“札勒不花把我府邸都抄了,所有亲信也被札勒不花杀了,哪有我这样的公主?如果不是乌可塔还没死,我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可怜人罢了。”
涂山璟安慰巴雅布音:“公主有乌可塔王子庇护,自然是有后福的。”
巴雅布音低落地说道:“是啊,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借你吉言吧。”
两个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巴雅布音又打起精神说道:“涂山,你我不算是朋友吗?别再叫我公主了,我现在听起来,只觉得十分讽刺。”
巴雅布音看着涂山璟,带着一丝期待地看着涂山璟说道:“我娘叫我巴雅尔,你也可以这么叫我。这样我会觉得有亲人陪着我,我就没有这么孤单了。”
涂山璟觉得巴雅尔太亲切,就拒绝了。
巴雅布音退而求其次。
“那你就叫我的名字吧,不要叫我公主了。”
涂山璟不想巴雅布音住在他的隔壁。
巴雅布音却打趣涂山璟道:“我们北地的女儿,说放下就和男人一样放下。我现在看你就像我兄弟乌可塔一样,难道你是对我有儿女情长的心思,才不让我住你隔壁?”
涂山璟涨红了脸。
“涂山,你太婆婆妈妈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说爱上你了。”
涂山璟只能无视了巴雅布音,随她去了。
巴雅布音每天叫涂山璟起床,帮他洗漱,吃饭,敌人来的时候,她会把涂山璟藏起来,然后巴雅布音自己出去战斗。
没有了涂山璟在战场的牵绊后,巴雅布音身上的伤口都少了许多。
除了去和也查对战,巴雅布音像照顾小孩儿一样,照顾了涂山璟半个月。
这天,涂山璟总算全好了,不需要别人服侍,完全能自理了。
巴雅布音看着光彩熠熠的涂山璟,也不磨蹭,当天就搬走了。
巴雅布音搬走离开的痛快的程度,让涂山璟怀疑巴雅布音真的把他当成了兄弟。
王庭这边,乌可塔和札勒不花打得难舍难分,一时分不出胜负。
这样的局势对乌可塔是不利的,时间长了,人们不会再去义愤填膺地指责札勒不花的不孝不悌,而会指责乌可塔挑起战乱,导致民不聊生。
而且,札勒不花稳坐王庭,供给充足。乌可塔全靠舅舅们的支持,后勤压力很大。
眼看胜利的天平向札勒不花倾斜,乌可塔再一次展示了比哥哥优越的头脑。
一直在人们眼中的小透明三王子,公开支持乌可塔,指认札勒不花杀了索托。
全北地都十分震惊,大贵族纷纷表示支持乌可塔讨伐得位不正的札勒不花。
乌可塔又从姻亲家里借了五万虎豹骑兵,外加出身贵族的将军,乌可塔迅速逆转了对自己不利的形势。
很快,乌可塔就把札勒不花的军队杀得节节败退。
札勒不花失去了贵族们的支持,北庭的补给也变得困难起来了。
札勒不花变得更加暴虐,动不动就处死身边的人。
这下连北庭的奴隶都开始暴动了。
仅仅几日,札勒不花众叛亲离,除了一座空城,所有人都离他而去。
被困王庭的札勒不花,一把火烧了王庭。
乌可塔在一个白日,接收了一地残垣断壁的王庭,心里只想把札勒不花碎尸万段。
然而札勒不花杀了妻子儿女,随后跳井自尽,乌可塔只在干枯的井底找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北地又换了新王,乌可塔众望所归成了北庭的王。
乌可塔当了王,没有忘记巴雅布音,他封了巴雅布音为纳仁长公主。
巴雅布音结束了漂泊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
涂山璟向巴雅布音提出告辞,要返回大荒。
巴雅布音却不赞同。
“涂山,你我共患难时,我说过,以后北地的商道永远为涂山家族敞开。现在,到了我和乌可塔兑现诺言的时候了,你却要走了吗?”
乌可塔也邀请涂山璟参加他的继位仪式,并邀请他参观他继位后的第一场冬狩盛会。
涂山璟只得又留了下来,涂山璟作为大荒的使者参加了乌可塔的继位仪式。
乌可塔重开了商道,大荒的商队又来到了北地。
乌可塔接手了王庭,却是残破的王庭。想要励精图治的乌可塔,什么都缺,缺钱,缺军队,缺人才。
乌可塔为了拉拢北地的大贵族,要把巴雅布音许配给实力最为雄厚的大贵族德仁巴虎。
巴雅布音不愿意,姐弟俩第一次发生了争吵。
乌可塔追问巴雅布音的心意,巴雅布音却不肯说。
很快,乌可塔还是知道了,原来巴雅布音喜欢的是大荒的涂山璟。
乌可塔召来涂山璟,作为巴雅布音的兄弟询问涂山璟,是否愿意娶巴雅布音。
涂山璟说自己已经结过一次婚,配不上长公主,婉拒了乌可塔。同时涂山璟向乌可塔请辞,要返回大荒。
巴雅布音知道了后,没有拦着涂山璟,而是送给了涂山璟十几车的东西,衣食住行能用上的都包括了。
巴雅布音给涂山璟送行。
“涂山,这回你真的要走了,你还会回来吗?”
“长公主。”
“叫我巴雅尔或者巴雅布音。”
因为要离开北地,涂山璟就改了口。
“巴雅布音,我很喜欢北地,将来,如果有机会,我也许还会再来。”
巴雅布音拥抱了一下涂山璟。
“涂山,你回去是去找你心爱的女人吗?”
涂山璟温柔地点点头。
巴雅布音明白了涂山璟的心意。
“涂山,从没见过你这样。看来,你很喜欢她。”
涂山璟笑得更温柔了,还带了一丝想念。
“是的,我很爱她。”
“真羡慕你。涂山,她也爱你吗?”
涂山璟耳朵有点发红。
“我想是的。”
巴雅布音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巴雅布音重新笑着说道:“那我祝福你们,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涂山璟道了谢。
“涂山,我很好奇,她是谁?也是一位公主吗?我觉得只有最美的公主才配得上你。”
“她就是我心中最美的公主。”
巴雅布音不再问了,挥手和涂山璟告别。
可是,天公不作美,涂山璟刚走了半天,北地全境就刮起了凶猛的白毛风。
巴雅布音派人追涂山璟回来。
“今年白毛风阵势有点吓人。涂山,你晚点走吧,也就晚个五六天,但会安全许多。”
涂山璟没办法,只好暂缓了回程。
就是这五六天,北庭又出了事。
原来札勒不花是假死,真的札勒不花躲在北庭的后宫吃虫子度日。
一天,札勒不花假装宫人 ,暴起行刺了乌可塔。
札勒不花身中数箭,彻底死透了。
乌可塔也重伤不起。
德仁巴虎在乌可塔弥留之际的授意下,辅佐乌可塔的小儿子继位。
乌可塔封巴雅布音为摄政王,赐婚巴雅布音和德仁巴虎,不日成婚。
乌可塔还以二公主和三公主曾经助纣为虐杀了大王子,下旨让二公主和三公主殉葬。
整个北庭戒严,没有德仁巴虎和巴雅布音两个人的命令,不许进也不许出,涂山璟只能再一次留在了北庭。
可是,就在德仁巴虎和巴雅布音大婚的前一天晚上,巴雅布音却来找涂山璟。
“涂山,你带我走吧。我不求和你同出同进,只求你给我一个容身之处。”
“摄政王大人,请您自重。”
“涂山,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嫁给德仁巴虎吗?”
“那是摄政王的家事。”
“德仁巴虎喜欢的是我妹妹,我妹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涂山璟想起了乌可塔殉葬的旨意。
“是哪位公主?”
“是二公主。”
“那她的孩子?”
“二公主的孩子还没出生,她就被乌可塔杀了。”
涂山璟倒吸了一口气,这真是一个疯狂的家族。有一个不孝不悌、杀性成狂的札勒不花。还有一个为了儿子的王位,不择手段的乌可塔。
“现在,不知为何,德仁巴虎认定了,让二公主殉葬的旨意是我的主意。”
巴雅布音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我不能和德仁巴虎成婚。”
涂山璟很同情巴雅布音,但他无法插手北地王庭的内部事。
“巴雅布音,对不住,这件事情,我无法帮你。”
巴雅布音失望地走了。
巴雅布音没有出现在大婚的婚礼上。
失去理智的德仁巴虎,不知听了谁的谗言,找到了涂山璟的门上。
巴雅布音并不在涂山璟这里。
涂山璟和德仁巴虎解释清楚,并找他要了出城的令牌。
涂山璟不想再在北庭久留,当天就收拾行李,在侍卫的保护下离开了。
德仁巴虎却不肯放过涂山璟。
也许德仁巴虎认为杀了涂山璟,巴雅布音就会出现。
又或者,德仁巴虎认为巴雅布音本就是和涂山璟在一起,一起杀了更合他意。
德仁巴虎派人截杀涂山璟。
如德仁巴虎所愿,巴雅布音出现了。
这支暗杀队伍明显受到了特别的指示。必杀的冷箭同时射向了涂山璟和巴雅布音。
巴雅布音没有管向自己射来的箭,她不顾一切地去救涂山璟,为涂山璟挡住了必杀的一箭。
巴雅布音身上接连中了两箭,心脉俱碎。
巴雅布音浑身是血,落在了涂山璟的怀里。
巴雅布音艰难地道歉:“涂山,对不起,我还是连累了你。”
涂山璟一动不动地抱着巴雅布音。
“涂山,我一直想问你,却不敢问你。现在,我快死了,你能不能回答我今生最后一个,也是最想知道的问题?”
涂山璟面露不忍,点了点头。
巴雅布音虚弱地笑了笑,仿佛又突然有了精神。恍惚间,又是那个涂山璟受伤时,把涂山璟藏起来,自己披挂战斗,英姿飒爽的大公主了。
涂山璟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你最爱的女人是你们陛下的妹妹,西陵玖瑶?”
涂山璟点点头。
“涂山,我好羡慕她。”
巴雅布音咳嗽了起来,吐出来的全是血。
巴雅布音面色痛苦。
“涂山,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我看见你后,我的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我不是畏惧德仁巴虎不爱我,才不想嫁给他,才想和你走。”
巴雅布音想要摸索涂山璟的脸,但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手来。
“我就是太爱你了,我无法再爱上别人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涂山。”
说着,巴雅布音又自嘲地笑道:“涂山,我是不是很傻?”
涂山璟摇摇头。
巴雅布音看到涂山璟摇头,笑了起来。可是,她的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
“涂山,如果有来生,下辈子,如果我早早就碰见了你,你可不可以爱我?”
涂山璟想说他永远爱的都是小夭。
今生是小夭,来生也是小夭,永远都是小夭。
可是,涂山璟望着巴雅布音最后的笑脸,善良一生、慈悲一生、仁爱一生的他,不忍心在巴雅布音弥留之际,说出狠心的话。
涂山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