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隆本来十分高兴和小夭重逢,尤其是知道小夭这段日子一直在他的军中默默守护他,丰隆心里更是如同吃了蜜糖一样甜蜜。
可是当小夭提出要随他一起去战场前方,并且不要呆在后勤营,而是一定要跟在丰隆左右时,丰隆拒绝了。
“小夭,你听我说,战场和后勤营是不同的,太危险了,我不同意你去。”
小夭宁肯暴露自己都要见丰隆,就是为了亲自去战场。
小夭听说丰隆不同意,自是不肯。
“丰隆,我不是弱不禁风的花,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那也不行,刀剑无眼,我是不会让你去的。小夭,别的事我都能听你的,就这个不行。”
小夭想了想。
“你说都听我的。既然你都听我的,那好,今天的事不要告诉玱玹,我现在走了,你也不要管我去哪。”
丰隆被小夭气笑了。
“小夭,我真拿你没办法!你又不让我告诉陛下,让我欺君。又不让我管你去哪,万一你跑到两军交战的地方,一不小心磕了碰了,陛下一定杀了我。”
小夭笑眯眯地说道:“不会的,玱玹少不了你,顶多冷你两天。”
小夭又变回陵医士的模样。
“丰隆,我走了啊。”
丰隆见小夭要走,赶紧拉住小夭。
“小夭,你去哪?我让人保护你。”
小夭停住了脚。
“我想去哪,我已经说过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让我跟在你身边,这样是最安全的。”
小夭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想跟在丰隆身边,小夭不知道这算不算安全,但丰隆安全,也是安全的一种吧?
丰隆又犹豫了一会,还是同意了。
“好吧,你还是留在我身边吧。”
丰隆想了想,又嘱咐小夭:“小夭,一会儿打起仗来,我不一定顾得了你,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我命大着呢。”
小夭作为大将军新晋的专属医官留在了丰隆身边。
大军五更开拔,小夭一直默默跟着大军一起行止。丰隆命人给小夭一匹天马,虽然丰隆没有明说,但小夭还是感觉到了身边多了几个看不见的“隐形人”。
小夭虽然心里有一丝不甘,但是她想要在相柳箭下保护丰隆的心,还是让她压下了这一丝怅惘。
小夭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小箭,又找出了在安平医馆时候花了几个月做的保命药丸。
这枚淡黄色的药丸虽然比不上记忆中自己给璟的那一颗,但是应该可以在危机时刻保自己一命。毕竟小夭的身体和常人不同,再加上这颗药丸,应该能略微抵抗一下大多数特殊毒药的毒性。
大军行军,一片肃杀。
月色正浓的时候,大军已经到了目的地,那是群山环绕之处,很是隐蔽。小夭不懂军事,但是小夭觉得如果等丰隆大军进了山,相柳从山上埋伏丰隆,丰隆一定措手不及。
但小夭能想到的,丰隆的军师早就想到了。丰隆的斥候已经前去探路了,目前一切正常。
可是,小夭就是难掩心中的不安。
小夭开始询问身边人丰隆在哪,她要去丰隆身边。
身边的人仿佛知道她身份特殊,这次,小夭很顺利地来到了丰隆眼前。
丰隆正在等待斥候进一步的汇报。
丰隆一眼就看见了小夭。
“小,陵医士,这里太危险了。咳,我是说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你还是回去吧。”
小夭却用行动表示自己不走了。
丰隆很是头痛。
这时,斥候飞马来报。
“大将军,前边山里没有人烟,我队斥候未发现叛军主力。”
与此同时,从天边飞来一队人,看目标正是冲丰隆而来。
“不好,中计了!”有将军大喊道,“保护大将军。”
“大将军,事情恐怕有变,请大将军暂避。”
丰隆也不犹豫。
“下令全军,准备迎敌!让后军两营随后去接应王老将军和姜小将军。”
丰隆的话还没说完,天边的敌人已经越飞越近。
小夭看着一个披着黑色带暗纹斗篷的白色身影,从小黑影变得越来越大。
小夭也看见了那人张弓拉弦,没有感情,充满杀意地瞄准了丰隆。身端体直,用力平和,拈弓得法,架箭从容,前推后走,弓满式成。
小夭也拿出自己的箭,学着相柳,想着防风邶教自己的箭法,遥遥往天上射了一箭。
小夭跃起的瞬间,她看不清相柳箭的轨迹,果然是九命相柳的箭,好箭法!
另一边,小夭的箭根本没有丝毫力气,只是飞了几步就掉在了地上,对相柳没有丝毫威胁。
满天月光,照亮了小夭嘴角鲜红的血。
“小夭!”耳边是丰隆撕心裂肺的声音。
小夭摔倒在丰隆的怀里,小夭努力笑了笑,仿佛是在安慰丰隆,又仿佛是在向天上的相柳微笑。
“我既然拦不住你们任何人,那就让我,以身代之吧。”
小夭示意丰隆自己还好,让丰隆拿出救命的药丸喂自己。
小夭艰难地吞下了,丰隆用颤抖的手喂她的药丸。小夭没有焦点的双眼在天上找寻,仿佛在说:“相柳,是我啊,停下你的箭吧。”
小夭清醒后的最后一秒,她用尽所有力气,却只说得出气若游丝的两个字。
“小心。”
相柳,你听到了吗?小心!
丰隆,你听到了吧!小心!
“小夭!!小夭!!!”丰隆只觉得痛入骨髓,他没想到他以为她不喜欢他的小夭,为他挡下了致命的一箭。
“小夭,小夭,你醒醒,你醒醒,求求你!...”丰隆用力地按住小夭流血的伤口,小夭的血粘在了丰隆的盔甲上,衣服上,丰隆的头盔掉了,身体大部分要害暴露在相柳的箭下。
这真是一个射杀丰隆的好机会。
可是天上的相柳却面如金水,苍白如纸,他艰难地稳住身形,又艰难地离开了。
虽然相柳和小夭,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相柳在射箭之后,小夭亮出她特有的弓箭,相柳就认出了小夭。
等小夭为丰隆挡下自己的箭,相柳也浑身剧痛,相柳更知道那个看起来陌生的,用幻术包裹全身的男子就是小夭了。
相柳勉强收拢了队伍,带奔袭的义军小队回到义军大本营。
丰隆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军中的。
以前馨悦总笑他是个开朗的人,不懂什么是感情。
此刻,丰隆抱着小夭,只希望苍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第一次体味到了万箭穿心的滋味。
丰隆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但他知道他不能失去小夭,小夭仿佛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最珍贵的一切,没有小夭,一切都将没有意义。
军中所有的军医都来给小夭医治,丰隆就一直握着小夭的手给小夭输入灵力,守在小夭的身边。
幸好,相柳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再次来攻击丰隆,不然丰隆就要吃一个大大的败仗了。
同样被打了措手不及的王老将军和姜小将军也狼狈地回营了。但王老将军是多年将军,在丰隆的放权下,很快就收拢各军,安排好一切,按部就班巡营、安抚军心去了。
军医们为小夭诊治后,都摇头叹气。“大将军,属下无能,陵医士所中的箭有剧毒,我等回天乏术。”
丰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军医们看见大将军难看的脸色,又补充道:“不过,幸好,陵医士及时服了一种保命的良药,但也仅仅能留住陵医士一口气而已。”
丰隆却像听不到似的,更加不要命的给小夭输入灵力。
“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小夭不会死。”
军医们不知小夭是谁,但还是暗示丰隆可以准备陵医士的后事。
侍卫们都齐齐给丰隆跪下。
“大将军,您是全军主帅,不能有事啊。陵医士舍命救您,卑职们万分惭愧,请让卑职们代替您,为陵医士输入灵力吧。”
丰隆仿佛没有听见,侍卫们就长跪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几个时辰后,丰隆也体力不支倒下了,侍卫们终于将丰隆和小夭分开。
侍卫们分成三组,两组给两人输入灵力,一组先休息,等着轮班。
丰隆休息了半个时辰就醒了,小夭的气息却越来越弱。
丰隆决定将所有情况立刻向玱玹禀报,是否退兵由玱玹决定,但紫金顶有更好的医师和良药,丰隆决定亲自送小夭回紫金顶。
外面的士兵却送来一张字条。
丰隆打开一看,发现是相柳送来的。
“我能救小夭。”
丰隆想起来,上一次小夭濒死就是相柳救的小夭,何况这次是相柳自己的毒箭,相柳一定有解药。
丰隆赶紧吩咐侍卫,准备找相柳要解药。
相柳却要带小夭走。
“我的毒药并无解药,但只要让我带走小夭,我自然救得了她。”
丰隆感受到了玱玹的煎熬,丰隆天人交战了很久,最终还是想救小夭的心占了上风。
“相柳,剿不剿灭辰荣叛军是陛下的决定,我无权干涉。但我赤水丰隆答应你,只要你救了小夭,你我恩怨一笔勾销,并且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可以提出任何我能办到的事,当然像刺杀陛下这种苛刻的条件除外。”
相柳平静地看着丰隆。
“记住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