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哑的声音似乎是梦澍生前最后的绝唱。
那震慑人心的一句话，让商昴恍神了一下。
即使隐约猜到了梨园幕后的主使者在当初有什么阴谋，她仍完全无法想象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使梦澍发出这样绝望的嘶吼。
而且不知为何，商昴总觉得那用力的让侧脸皮开肉绽的举动背后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镜子重归寂静，梦澍的身影不再出现，刚才的一切突如其来得就好像是商昴的幻觉一般。
她跳下化妆桌，在其他地方寻找关于这本宣传册的其他线索。
如果有的话……
商昴定了定神。不想其他的，先认真找线索。
找了一圈没什么东西，她最后才进入更衣室。
如果她想得没错，更衣室里面的应该就是这个空间里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线索了。
更衣室里面用老旧的窗帘分出三个隔间，每个隔间里摆着一张凳子，一扇落地镜。
商昴挨个隔间都看了看，在最后的隔间里找到一件灰扑扑的兜帽黑袍子。
袍子口袋里掉出一枚戒指，上面刻着一张模模糊糊的人脸。
商昴研究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按或者是能召唤出来的东西，更衣室里的镜子也不再有人影。
难道这就是最后的线索？
她看了看戒指上那个模糊得像是被火烤化了的人脸，对解密感到一头雾水。
等会。
被火烤化？
商昴脑中灵光一现。她原地跳起，用爪子对着面前的白墙一抓。
果然，这里的墙全部都是用报纸糊了之后重新刷过的。小猫爪子一挠，就露出了里面真正的墙面。
焦黑的颜色证实了她的想法。从前这里经历过一场火灾。
商昴又出去看了看其他几个隔间和更衣室外面的墙壁，发现整个后台都经历过一场大火。
【恭喜玩家发现了这里的秘密！】
【奖励已发放，请查收。】
这一次没有跳出她是最快解谜的提示，不过也无所谓，商昴本来也不关心这种排名。
她比较想赶紧通往下一关，弄清楚梨园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这一次的“神秘的赐福”很快发放了，仍然是一张卡片，不过变成了一张蓝色的R卡。
【食物卡。物品说明：可在副本中使用此卡变出自己想要的食物，使用次数限一次。脑力消耗过度，快来饱餐一顿吧！】
商昴无语半晌。这是知道她饿了？还挺人性化。
想了想，这应该是她来中心城吃的第一顿饭了。
商昴立即选择了使用卡片。由于不知道中心城有什么好吃的，无奈她只能想象出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来。
但当那碗面条出现在面前时，商昴才后知后觉，作为一只小猫，她甚至还不能吃太热的东西。
只好等面条彻底凉掉，她才继续呼噜呼噜吃掉，连最后一点汤都舔干净了。
吃完面条，商昴甚至想打个饱嗝。
下一关的门居然在镜子里。商昴跳到化妆桌上，看了看那面正冒着绿光的镜子，试探性伸出爪子碰了碰。
一阵光芒闪过。商昴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舞台下的观众席。
她坐在原来那个第一排的位置上，但整片观众席上只有她自己，其他人包括小爱都不知所踪。
她这是还在“黑洞”里？
这一次，梦澍省略了正式开场，一阵风一样出现在舞台上。
再次见面，她又是那副笑着的无懈可击的模样。
商昴观察了一下，怕她下一秒就开始崩坏，小心翼翼地问：“这里就是最后一关吗？”
梦澍笑着点点头：“你不用担心，这里仍是“黑洞”内部，而我便是这个黑洞的“真实”了。”
“真实？”
“是的。简单来说，你可以理解为——这片空间是我的梦境，而我是梦境的主人。“黑洞”的主人，便为真实。”
“那……那我看到的那些东西……那些黑袍人，被阵法献祭的人，还有那本册子……”
梦澍噙着笑耐心回答：“是的，这是我亲身经历的。有关献祭，现在你还不能知道，我想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会重新回到这里，得知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也会再相见。”
“而关于那本册子……”
“我想应该就是你想的那样了。”
商昴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是说……”
梦澍闭上眼点点头。一片红雾突然出现在她身旁，想来这就是她作为“真实”，在黑洞里的能力了。
红雾缓缓飘到商昴跟前，像是一块光屏，在雾中具现出梦澍的回忆。
旧历64年，在下层区郊外的垃圾场，才19岁的梦澍被当时梨园的经理带了回去，也就是先前商昴在照片里见过的，最中间那对夫妻中的男人。
红雾中画面流转，梦澍的声音响起，就像是在为她的过去作解说。
“最开始，我以为那是我人生光明的开始。”
少女用心的学唱歌、跳舞，从“爸爸妈妈”——也就是那对夫妻口中逐渐了解到这个世界的模样。
灰沉沉的天空并不能阻挡少女心底重获新生的热情。她每天按时上课，有时也到台前表演，获得观众的赞赏。
起初，她并不懂得赞赏意味着什么。
直到某天，她被赋予了一个新名字。
——“蝶恋花”。
“你是说……”
商昴心下一紧，回忆起那些句子。
她看到红雾里播放着的景象骤然变灰，或许这代表着从那时开始，梦澍的世界彻底变得灰暗。
“他们有一套独特的解读方式。宣传册确实用来传递信息，春的意象代表着开始营业，蝶和花的意象通常代表着像我这样的少女们。”
“每日推荐有时候是我们的花名，有时候有着特殊的意义。如果带有数字的意象，那么它意味着少女的数量；如果这天的推荐带有梨花的意象，那么代表那天梨园关门休息。”
听完这些话，商昴又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她擦干脸上的生理泪水，抬头看着梦澍，看着她脸上始终如一的笑容，突然又抬起爪子擦起眼泪来。
她追问道：“那……那你为什么会变成AI？”
“那些人的结局，你让他们所付出的代价……”
梦澍摇了摇头，“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说过，之后我们会相见的。在那时，或许你已经明白了许多。”
说完，她接着道：“不过现在应该还有一会儿……或许可以跟你讲讲别的。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只要是我能回答的。”
商昴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半晌道：“我了解到，这里是旧历第一个诞生起源者的地方？”
听了她的问题，梦澍惊讶了一瞬。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知道这个……你懂得，我还以为你只是一只小黑猫。”
商昴无语了一瞬。为了听到答案，她愿意不和梦澍计较这个。
AI歌姬思考了一会，笑着答道：“没错，我想那指的就是我。当时，我正成为“世界”序列能级13的“虚拟”，意识得以寄存于虚拟投影中。”
这句话蕴含的信息已经很多了。商昴仔细地记下，打算之后讲给小爱听好好分析分析。
一个问题的时间结束，梦澍的身影开始虚幻，她准备离开了。
商昴发现自己眼前的景象开始虚化，变成一阵阵的水波纹。AI歌姬虚幻缥缈的声音穿透耳膜。
“你能来到这我很惊讶，不过……也只能到这了。”
“不为难你，是我说累了。好了，走吧，恭喜你通关。”
说完，那道已然模糊的身影兀自抛下一张金色的卡片，二话不说消失在空气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