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床榻上脸色惨白的秦元琛,沈宴然晃了晃神,只觉得世事当真奇妙。
她穿越过来时,遇见的场景跟当前的一模一样。
但当时的秦元琛瞪着自己满脸杀意,开口就是戾气十足。
可现在,秦元琛小脸俏白,脸上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对自己道着感激。
不过过去短短一个月。
她神色自若地收起木盒:“殿下,你可听过天山雪莲?”
秦元琛瞥了沈宴然一眼。
这不是明知故问?
太医院还存有好几朵百年以上的呢。
沈宴然干笑了一声:“那一味草药没有这般珍贵,甚至很普通,但最对你当前的症状。”
她简单描绘了一下空间里奇珍录上写的内容:“名为灵晴草......专克阴毒之物......和天山雪莲一道,用灵泉水送服......”
“等等,”秦元琛理了理混乱的思绪:“灵泉水是什么?”
沈宴然眼珠微转,绞尽脑汁糊弄道:“此物得去昆仑山一趟,得天山纯净之水......这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灵晴草。”
她的脸色凝重起来,苦笑:“它上一次出现,已是五百年前,我......没有十足把握能找到。”
毕竟原著里太子脚步遍及燕朝内外,都没有找到灵晴草的踪迹。
“但殿下放心,我定会翻阅古籍竭力寻找,以及......殿下可否再应我一件事?”
秦元琛握拳低低咳了两声:“沈小姐是想坐地起价?”
沈宴然摇摇头:“我要殿下答应,在我没有放弃救治前,殿下自己不能轻易生出不如去死的想法。”
两府几百口性命都在秦元琛手里握着。
就他这么个疯批的性子,沈宴然着实不放心,还得找个保障。
秦元琛轻笑,笑容里带着几抹莫名:“要是孤托父皇庇佑两府百年,沈小姐可还会竭尽所能救孤?”
沈宴然皱眉,这什么破问题?
“当然。”
元帝再如何在盛年,现在也有四十来岁了。
除非他立下遗诏,让下一任帝皇善待宁安侯府与沈府。
否则太子的嘱托,压根无用。
更何况,下一任皇帝听不听元帝的话,还说不定呢。
沈宴然没有将心里的计较说出来,但秦元琛像是得了什么保证,尖锐的戾气全无。
“孤答应你。”
沈宴然打了个呵欠:“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回沈府了。”
秦元琛点了点头,正准备下床送送人,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你帮孤擦了身子?”
沈宴然一脸莫名其妙地点点头:“是啊。”
蛊虫引出来后,秦元琛一身血糊糊的,她还特意下了血本,换了灵泉水来帮他清洗的。
她自己都没这么奢侈!
“我动手前,征求过你的意见,殿下不是同意了?”
归十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大晚上的,她不来谁来?
眼睁睁看着秦元琛的脸色从惨白变为通红,再由通红变为铁青,沈宴然人影一闪,当即头也不回跑出门外。
“殿下拜拜。我写了张药膳的单子放在桌上,记得让下人按法子来做,帮你好好补补身子!”
秦元琛一个抬头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他独自待了一会儿,心绪平静下来,耳尖染上通红。
*
“小妹,宁伯母的心疾已然痊愈,若离说要好好谢谢你,打算在会仙楼请客,你今日可有空?”
裴知阙大大咧咧拎着本书跑了过来。
慢慢悠悠过去月余,沈宴然除去必要的出门外,闷在院子里不知在做什么。
家人都担心得很。
裴知阙打不过其他人,只得被推了过来,随意找了个借口准备带她出去透透气。
沈宴然放下手中的笔,拿起纸张扫了几眼,确认无误后,随手递给溪汀。
“三哥,宁大哥哪里来的银子,他该不会没有温书,去卖字画了吧?”
会仙楼一楼的桌子,都得花上小几两银子呢。
裴知阙摸摸鼻子:“这不是......我们几个凑了凑。你只管去,保准你吃了开心!”
沈宴然眯起眼睛,扫了裴知阙两眼:“你们年后的会试都有把握了?”
“......没有。”
“那就各自在家温书!我明日跟祖父商量商量,让宁大哥来家里跟你一道温书,看你还找什么借口出门。”
裴知阙懒散地趴在桌上,面容苦涩:“我好几天没出去了,家里除了老古板,就是小古板,不能让我去透透气吗?”
沈宴然想了想:“你会算命的那个朋友呢?”
问他做什么?
裴知阙稀里糊涂应了一声:“好像是在某家道观暂住,近日专心温书,我多次相邀,他都没空。”
沈宴然皱眉,逗弄小狗似的勾了勾手指:“三哥,周大哥家最近如何?”
“还不是那样。家里元日都快到了,还硬逼着他念书,过的比我还惨。”
近日来的确风平浪静。
也就三皇子被放了出来,当众跪在元帝常去的玉阙门口为继后求情,却被心气不爽的秦元琛冷嘲热讽了一番,强行送回宫里,再度关起了禁闭。
陈家家主低调为昭国公求情,不谈贡献,只提及昭国公年老,让元帝给老国公几分面子。
元帝没理他,但松口让几位昭国公府的子弟参加下一年的乡试。
也难怪裴知阙常常念叨着无趣。
裴知阙挤眉弄眼了一阵:“小妹,我抓住的人,你审问出了什么吗?”
沈宴然语气平静:“她野心大,嘴也撬不开,我送她去了该去的地方。”
叛主之人该去的地方还能是哪儿?
裴知阙闭了嘴。
沈宴然面无表情。
溪汀溪芷审问了数遍,也没探出来接触林岸让她背主的人是谁。
与其留着个毒蝎子在暗处随时窥伺,倒不如......直接杀了了事。
不过林大夫倒还有些用处,暂时收押在地牢里。
裴知阙忽然间想起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目露迟疑。
“三哥,有事直说便是。”
裴知阙小心翼翼看了眼她的脸色:“林氏药铺里的学徒,以及纵火的人遭遇刺杀。被放出去的无辜学徒全死,收押在牢内的纵火匪徒也只剩下两个。”
沈宴然一怔。
裴知阙:“只剩下被带回赤甲铁骑营的那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