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救命啊。”
“有鬼!”
宾客们被女生的尖叫声吸引而去,仆人眼色一动,疾步冲在前将后院的灯迅速打开。
白色的灯光打下,两个湿漉漉的人站在游泳池旁,脸色惊慌失措。
紧张的样子像是被捉奸在床。
“逾白,你怎么在这?”
周端一眼看出这是本应该在自己家好好待着的赵逾白,但宴会开始之前他特地问了人一起去吗?
可得到了两个坚定的字--不去!
那现在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还和谭瑾一副刚从水里出来的模样。
赵逾白低下头回避周端的眼神,躲在谭瑾身后,抿住薄唇不愿回答,握紧的手垂在裤缝,青筋在雪白的皮肤上根根分明。
作为旁观者的谭瑾将两人的官司看得清清楚楚。
赵逾白回答他还好,默不作声的态度就惹得周端有些生气了。
不打招呼接触自己先说好的人是他,怎么还上摆脸色了。
僵持的氛围下,一个身着酒红色西服的男人信步上前,近一米九的高大身姿将谭瑾的气势狠狠压了一截。
狭长的眸子上下一打量,不屑地勾笑,随后走过她,拉住她身后的男孩,上下摸索是否还有其它看不见的伤口,“阿逾,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神经?
翻我白眼...
“滚开!”
身后的男孩仿佛失了控,发出尖锐的叫声,发疯一般想要甩开那双碰上他身体的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不正常。
可周围的人像集体得了NPC的bug一般,对这一幕视而无睹,毫无表情的观看。
谭瑾狐疑地打量了四周,冯宝莱的未婚夫正幸灾乐祸的站在一旁看戏,没有半点要插手的意思,这时有个仆人贴近他耳畔说了句话,神色迅速变得异常,立刻要走。
走?
走不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的声线本就如同寒冬里的冰锥一般沁骨,如今心情不耐,说出的话更有了冰刃般的杀伤力,转身朝着红西装男语气不耐。
“你谁?”
红西装男闻言眼尾一挑,有些惊讶。
谭瑾不知道他在惊讶个啥。
“你就是谭家老二那个新认回来的女儿?”
谭瑾不作声。
“见了面也不叫人,看来两个月谭天启没有教你半点规矩。”
他用眼刀狠刮了谭瑾,攫住身边不停挣扎的男孩手腕,捂住他怪异尖叫的嘴,邪魅地勾起嘴角藐视她,“阿逾,你交朋友的时候也要设些门槛,不是什么东西都有这个资格的。”
“一个山里人,靠老一辈战友情又是改姓忘祖宗又是翻脸舍旧亲,进了权门的外缘如今想让我低头尊称小叔,这人是不是有点痴心妄想?”,谭瑾面无表情,冷冷盯着红西装男,“你说呢,赵棠?”
什么东西?
你有资格说我?
场上的人无不有些心惊,冷汗控制不住地冒出来,这赵棠虽说被赵夫人不受待见,可赵家上至老司令下到赵家大儿子皆是偏爱赵棠,老司令甚至看不惯自己儿媳对老战友血脉的态度,斥责自己首长儿子管好家里的人。
赵棠这个人阴晴不定,邪性得很,家世身份这件事在他心底就是个雷区,一点就炸。上个月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看不惯他那欺男霸女的作派,当众嘲了他几句,没过几天便曝尸荒野,尸体被野外的虫子啃得残缺不堪。
少爷家里不是顶级世家,但也小有资产,极其珍惜这个宝贝儿子,冲着找上门去却不想家里的企业在第二天全线崩盘,欠下上亿的债务,最后全家在帝都销声匿迹。
这个恶性事件让警察来来回回捣鼓了半个月,结果一个线索都没查清楚,上头拍板大事化了,残忍的屠杀虐待案件就此变成了醉酒溺水案。
来看热闹的宾客都是些家里的小辈,或是些末流世家的长辈,但哪一个都不敢惹赵棠,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曝尸野外的溺水尸。至于谭瑾,也不知道谭家的身份能不能保证她的身体安全。
“你倒是大胆,说话有些勇气。”
赵棠眼中冒火星,脖颈处青筋暴起,阴气冲冲逼看她,刀锋剑影的氛围在场人都能感受到,“你以为谭家我动不了吗?”
谭瑾眼一跳,好整以暇对方说出更惊人的话。
想动谭家?谭家虽依靠商起家,可姻亲却遍布官场,亲家关系融洽至极,要说保下一个作恶多端的家族企业,情感迟早被消磨,但谭家从不做违法犯纪之事,清白世家又重纪律,如今冒个人出来要将官老爷的老实亲家给除名了……
谭瑾好笑地看着他,等着他彻底爆发,说出更惊天的话,但搅屎棍不让人如意。
先前不过是吵嘴,可以小事化了,现在即将演化成家族之间的矛盾,再不说句话阻止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这位现场看戏的东道主。
冯宝莱的未婚夫姓井,井先生冲上前对着赵棠说了句悄悄话,只见这位山里人蹙了眉头,语气不善地瞪着井先生,“我会怕?”
井先生知道赵棠暂时冷静了些,不忍瞥了眼被控制得不能动弹眼眶猩红的小男孩,随即转身试图劝慰劝慰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谭小姐,在场这么多人,闹大了也是让旁人看两大家的笑话,不如我们先回场,宴会马上结束了。”
这一番话说得好,半点不提赵棠的差错,把重点直接拐出十万八千里外去了,要是换个正常在这,一想到自己丢了丑,还可能让家族蒙羞,立马惊慌失措地离开现场哪还敢再待在原地。
赵棠箍紧了赵逾白,强制拉着他往前走,语气又是恼怒又是珍惜,“你不知道你半夜跟着陌生人出来很危险吗?要是我没及时到你就学坏了。”
半拖半拽地将赵逾白往前扯,他不愿,于是疯狂挣脱,眼睛求救般看向谭瑾,浓密的鸦睫疯狂煽动,嘴被牢牢捂住,可因皮肤过于稚嫩水灵,被捂住部位的边缘泛起了彤红。
井先生看了眼架势,左右一思量,也帮忙禁锢着赵逾白。
猛地一下,他像是中风一般绷直了身体,随后整个瘫软下来一动不动。
被赵棠打晕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谭瑾已经做好了转头就走的准备。
可在下一秒,她从口袋掏出个黑色的棍状物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向赵棠。
人一阵抽搐,彻底倒地不起。
在井先生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将电击棒晃了晃,吓得他也收回禁锢赵逾白的手。
接过没有支撑点自然倒下的单薄身体,半搂着人看向一旁站了许久看戏的张青柠,示意她帮下忙,然后意料之中的她摆了摆手。
怂包!
把怀里不省人事的漂亮少年翻了个面,勾住他的腿弯,在众人惊叹的眼神下,以公主抱的姿势将人带出了冯家,找到自己家的黑色豪车,将人塞进去,自己也坐了进去。
拍拍座椅。
“回家。”
低眸看着不知不觉倒在自己腿上的漂亮少年,再次感叹了一下红颜祸水这个词,又感叹还好家里够大,住得进这么一滩白水。
视网膜上蓝屏来了新信息。
T:【搞定。】
T:【你这次是不是动静夸张了些。】
谭瑾:【收钱办事,事情已办到】
谭瑾:【不该问的别问】
叮咚。
手机震动。
掏出手机点进信息。
【尊贵的谭瑾小姐,您尾号为****的银行卡转入4,500,000……】
一百五十万的尾款,以及,再拖住井先生半小时和破解系统的三百万。
用口舌再拖住半小时太难了,只能制造些动静让这群人忙活一番,不说半小时,一小时都有得忙了。
这也是为何谭瑾临时起意对赵棠动手。
可交易的事情赵逾白不知晓,系统也不知晓,误以为是心电感应让谭瑾服软。
他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情绪值在那一刻暴涨到耳鸣,下一秒就要发出尖叫。
幸亏系统提醒的及时。
“真命天女将你带回了她家,然后随便找了间客房把你丢在床上。”
情绪值骤降,回归到平稳,不知看了黑色无光的天花板多久,连呼吸都近乎难以捕捉。
下一秒闭上眼。
安静睡过去了。
————
冯家
床上的男人睁开眼,懵了两秒,下一秒迅速坐起将床头柜上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噼里啪啦的瓶罐碎裂声响破天际。
“她怎么敢的!!”
随即一把扯下手背上的吊针,液管顷刻血液回流,赵棠套上外套就要往外赶,“我去趟赵家。”
身边人无一人敢上前说话,连井先生也只是挨着开了一半的窗户低头抽烟,“书房里的东西被人动了。”
一瞬间,病房内鸦雀无声。
半晌。
赵棠阴冷地冒着蛇信子,“你不是说书房最安全,里三层外三层的安保系统来了只蚊子都能灭了,怎么现在进去个贼你却一无所知呢?”
抽烟的人不说话。
赵棠又问,“大约什么时候?”
抽烟的人吐了口雾,抑郁地道了句,“游泳池前后。”
“这个婊子尽误事”,赵棠破口大骂,但眼下还有件烧眉毛的急事,“我先回趟赵家。”
轰鸣声动,曲线优美的红色跑车一瞬间消失在黑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