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呗,我不负责哄。
谭瑾冷眼旁观赵逾白的情绪失控,本想着他自己觉得无趣了,自己会离开,可分针转了个圈,他却像和自己僵住一般,坐在对面盯着自己不放。
赵家的小少爷没有朋友吗?不用社交吗?
怎么跟她这一个被孤立的人跑来二楼玩生闷气,对他这样的条件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名利场上的时间就更加不用说了。
眼前这个容貌出众的少年身怀异宝,身份尊贵,散发出来的存在感让谭瑾无法彻底忽视他,想不出来他为什么非得揪着她不放,“小少爷,那你找我是有何贵干呢?”
听墙角这件事不太光明,她只是觉得一个人包揽这项道德缺角的工程有些不合时宜,眼下来了个和她一起分担的人,一时过于激动,忽视了少爷过于尊贵的身份竟然胆敢邀约。
漂亮的少爷掀开眼皮又看了谭瑾一眼,仿佛嘴里的话是烫嘴的山芋,怎么也张不开口,不说话也不动,就那般板板正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对面,背脊挺得僵直,雪白的肌肤被冷风吹得微微泛红,眼里充满哀伤。
尊贵的孔雀王子好像在抑郁期。
一个不想说话,一个陪着不说话。
楼下歌舞升平,场面话一个赛一个的好听,没人注意到冯宝莱的悄然离场。
也许会怀疑赵家少爷和谭家新认回的小姐怎么不见人影,但一转眼,忙活自己的社交去了。
“青柠,你姐姐和赵逾白的事是真的不?”
谭谨不知道,在她溜走的下一秒,一直在暗中窥探她与张青柠动作的方想主动凑上去了。
张青柠性子高傲,虽然不主动与人说话,但她相貌出众,身上带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遇上她的异性总会或多或少多看两眼。
而宴会上皆是龙凤,
富人的圈子不好融,张青柠第一次感觉到无从下脚的不适,周围人戴着一层面具对着她那普普通通的礼裙上下打量,羞辱感直冲天灵穴,她忍不住想冲出宴会厅,飞回宜川,但爸爸的警告响在耳边,她不能退。
视线随着声音来源追去,一张她从未见过的圆脸出现在她眼前,扎着闪闪发光的公主头,妆容精致却显得有几分小气,蓝色的宝石项链定在锁骨处。
粉色蓬蓬裙配蓝色大宝石项链,张青柠乐了,这有个比她还独特的本地人。
有种赚钱的速度将见识远远甩在后面,脑子疯狂挤压却掉不出几点墨水。
“赵逾白?”
方想看得清张青柠脸上流露出的对自己装扮的贬低,心中一瞬怒火中烧,张青柠和谭家血缘关系都扯不上,只是沾了谭瑾的福分才够得上这场宴会的门槛,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手里的红酒杯差点失手砸到她脸上,但上次的退学风波让方想吃了点苦头,强忍住心底对张青柠的厌烦感。
这他么是个婊子,有心计的婊子。
听说谭瑾对她一点都不好,爱搭不理,可谭家人却不知怎么昏了头偏向这么一个外来的人。
但婊子用来对付谭瑾再合适不过了。
“你不认识赵逾白?那可是赵家小少爷,官三代,家里在京城权势滔天,妈妈是这场宴会主人家的人,著名的小提琴家冯澜……”
提到小提琴的瞬间,张青柠起了心思。
在来之前,爸爸给她算了笔账,就算家里全力以赴掏空家底培训她,可到底没有顶级圈子里相熟的名人,没有人带的音乐生红火不起来,也许她最终的归宿就是开个机构教教学生。
若是不出谭瑾这档子事,她倒也能安分接受规划,可就是眼红着一起生活的十多年处处被自己压一头的人如今一跃成为豪门小姐,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心底的天平失了衡,张照牟足了劲儿,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徐涵低下头向谭天启求事。
打断骨头连着筋,张青柠就被这么一句话鼓动着追了过来,谭瑾不由感叹这血缘关系果然强大,表面上看着清醒于人世之外,可实际上女儿将父亲的不要脸继承得淋漓尽致。
“那我得恭喜我姐姐,找到了这么好的男朋友。”
张青柠不显山不露水,脸色平淡极了,将对方藏在话头里的恶意拆解打回,棉花般的反应让方想更是气愤。
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这么装下去!
“绝世男人的资源都稀缺,抢起来亲姐妹都不认,你却还能安下心祝福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你一定是个好人。”
脸上的标准式微笑拿捏到恰到好处,可那双看不起任何事物的眼睛却透露出了不耐烦,终归是城府不到位,失了情绪冷下脸。
“你要是自己惦记便自己抢去,没必要在我面前碎嘴!”
话音刚落,一杯红酒洒向张青柠,浇了她满面猩红,狼狈不堪。
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将她刮得不着寸缕,想不通如此高大上的宴会为何还有人如此不懂礼数。
方想发疯的模样谭瑾可是见过的,要是她在场,心情好的话还会提醒她这个花花肠子多的继妹不要动那张讲话难听的嘴,高级的宴会尊重有身份的人,但从不保护没地位的人的尊严。
可惜谭瑾不在场,没法用她的身份挡一挡矛盾。
她在忙着救人!
不知怎么搞的,她刚下到一楼后花园,只听“扑通”一声。
游泳池进贼了。
谭瑾起初不想管这破事,别说进贼了,就算打劫放火了遭殃的也不是她家。
可下一秒涌上心头的窒息感让她难受个半死。
他在搞什么鬼!
奔着游泳池飞奔而去,短短几十秒,游泳池水面已经毫无波纹,如同黑夜中一面蓝色的镜子。
沉下去了?
这人是有多不想活?
脱下高跟鞋,用力一蹬,整个人穿入水中。
那位穿着尊贵燕尾服的少年已经沉入池底,修长的个子无力的摊开,如同深海里受困的鲸鱼,没有行动能力,只能依靠浮力支撑。
谭瑾拉住他的手,将人瞬间拢入怀中,双脚使劲往上蹬,单手往外排开水,两人慢慢上升。
出了水,谭瑾先把赵逾白推上地面,随后双手一撑,人上了岸。
不要指望她还有多余的力气教训赵逾白,她先累得瘫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两个人脸贴着脸,身子朝着相反的方向,也因此,谭瑾转头便能对上赵逾白的眼睛。
此刻她很生气,不是生气他不把自己当回事,而是恼怒对方作死却要拉着自己陪葬。
“你怎么想的?!”
语气里充满攻击力,也许正是这种攻击力让他错认为她在恼怒自己不爱惜自己。
深邃吸人的丹凤眼安安静静盯着她,目不转睛,额上浸湿的碎发散落在眉眼上,如同夜幕里流星一瞬划过的璀璨,这抹光芒专门为你而停留。
他不说话,可他黑色的眼睛在倾诉万语。
似乎还有一些希冀。
“你在期待什么?”
于是,谭瑾眼睁睁看着他的视线下移。
粘住了她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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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b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