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被活活淹死
“走了，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们进去吧。”
柳初月和柳景和也挥挥手。
“再见。”
看着柳初月四人渐渐走远，身影消失不见。
秦家人这才进门。
秦天泽就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儿吧唧的。
别看秦枫平时喜欢欺负自己的儿子，但看到他这个样子，还是有些不忍心。
“他想去，就让他去呗。在小妹家住两天，再接回来。”
听着秦枫不着调的话，陆蔓蔓直接就是一个“滚”。
“好嘞，我是竖着滚，还是横着滚。”
对于陆蔓蔓地骂他的话，他是完全没在放心上，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没过一会儿，垂头丧气的秦天泽又重新打起精神。
“奶奶，我明天就去和云宝一起打猪草，我要挣工分娶媳妇儿。”
“噗～哈哈哈。”
陆蔓蔓直接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她怎么会生出这么搞笑的儿子，简直不要太好玩儿。
迎着夕阳，柳初月四人吹着晚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柳林村。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时间到了六月份，天气也是越来越炎热，小溪边玩水的孩童也是越来越多。
就算是父母强烈制止，也抵挡不住孩子们的玩心。
六月的夏，傍晚依旧很热。
柳初月坐在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医书，左手边桌子放着茶杯。
寂静的傍晚，蝉鸣正噪。即使吹过来一阵风空气中都带着燥热。
恍惚间传来七嘴八舌的吵闹声，以及脏话连篇的骂骂咧咧。
隐隐约约还伴随着哭声。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直到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
“柳大夫，求求你，救救家宝，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我求求你了。”
说完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柳初月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垂眸看着杯子里的槐花起起伏伏，在水里打转。
从断断续续的啜泣，再到撕心裂肺地大哭柳初月从中拼凑出事情的起因经过。
村里有小孩落水了，至于是谁，柳初月心里大概也能猜出来。
她的记性一向很好，那道骂骂咧咧，脏话连篇的人应该是马秀英。
马秀英一家是当年从外地来的，与其丈夫育有二子。
大儿子林光宗与妻子王三娘育有三母一子。
三个女儿招娣，引弟，止妹，儿子家宝。
从名字中不难看出这家人对于儿子的喜爱程度。
“柳大夫，我们家宝怎么了？”
王三娘红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柳卫国。
仿佛要是柳卫国说一句不好的话，她就要冲上去拼命。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呛水了，外加有些受惊。
你们抱回去吧，晚上注意点，可能会发烧。”
柳卫国也没管王三娘的眼神，小孩子出了点事，当妈都着急，他能理解。
“不用抓点药吗？”
“不必，要是晚上烧死来，就用酒多擦擦孩子脚底板，手心和胳肢窝。”
柳卫国听到马秀英询问，又多补充了一句。
王三娘小心翼翼地抱起床上的林家宝。
“让开。”
她看着一旁眼含泪珠的林引弟。
眼神是满是厌恶与恨意。
王三娘看了一眼周围的乡亲，抱紧自己的儿子就出了门。
“这三娘也真是，家宝自己贪玩掉下去了，朝着自己女儿发什么火？”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一家人，她刚才那眼神，可不是看女儿。倒是像看着仇人。”
“也是可怜，这林家二女儿十二三了吧，大女儿也十五六了，好像是和柳大夫的小孙女同岁的。”
“是和柳大夫的小孙女同岁的，可同岁又怎样？同人不同命啊。”
林引弟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低下头，紧紧握住拳头。
眼底慢慢都是嫉妒与恨意。
她恨自己的娘既然不喜欢女儿，为什么要生下她，他还恨柳初月，明明都是女儿，为什么偏偏就你过得那么好。
她瘦小的身躯裹在一件宽大的衣服里，衣服湿答答的，贴在身上显得她格外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在林家，作为女儿是没权利穿新衣服的，他们的衣服都是林家老二不穿的。
她低着头一瘸一拐地穿过人群，远远地跟在王三娘身后。
等到林家人都走了，围观的婆子中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趴在旁边的妇人耳朵边压低了声音说：“据说，这马秀英除了这两个儿子之外还有一个女儿。”
“她女儿呢？”
说是压低声音，可农村妇女都习惯了扯着嗓门说话，就算刻意压低了声音，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纷纷出声询问。
“被她活活淹死了。”
“什么？”
其中一个年轻小姑娘瞪大双眼，声音尖锐，呆呆望着刚才说话的妇人，久久未合上嘴巴。
出声的姑娘穿着一件水红色上衣，扎着两条辫子，脸蛋圆圆的，一双杏眼满是惊恐。
“孩子，别怕，她不是我们村的，我们柳林村可没有这样的事儿。领导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另外一个妇女也开口解释，“就是，不要害怕，我们柳林村的儿郎们特别疼媳妇儿。”
见人姑娘没有那么害怕了，就有人出声：“后面呢？”
“大家也都知道，他们一家说是姓林，其实不算我们本地人，是当年逃荒来的，刚来的时候一家人瘦骨嶙峋的，饿得都快脱相了……”
“说重点。”
“这是他能那边的习俗，女儿刚出生时在门口的水缸里淹死，就能带来一个儿子。”
年轻一点的小媳妇都捂着嘴，有些不敢置信。
“天啊，太残忍了吧，再怎么说都是从自己的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舍得啊？”
对啊，怎么舍得？
可能有些人天生就比别人心狠，马秀英在怀孕期间就想好了，要是生个儿子，那皆大欢喜，要是女儿，就别怪她心狠。
“这家宝从出生就多灾多难的，难不成是遭了报应。”
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
“说什么呢？封建迷信要不得，小心被抓走。”
虽然现在在“破四旧”，大家嘴里说着封建迷信要不得，可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