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健随着药篱来到药王殿时,正赶上药人命和百灵子在外面散步回来,此时百灵子已经怀胎十月,当她看到关健时,大喜之下,竟就地诞下了一名男婴。
药人命老来得子,自然有说不出的喜悦,当下命人备下酒饭,准备大肆宴饮一番。
关健把两麻袋礼物拎到药人命面前,道:“赶的早不如赶的巧。药先生喜得贵子,晚辈无以为贺,区区薄礼,还请药先生笑纳。”
药篱把那两只麻袋倒提起来,一时间金银珠宝满地乱滚,她从里面挑了一只银钗,道:“小男孩可用不上这个,就送给我吧。”然后把银钗插在发髻里,问关健道:“好看么?”
关健看着她天真烂漫笑靥如花的面容,不由得心里一动,痴痴然地道:“当然是很好看的。”
“只可惜比不上你那泼辣刁钻的小师妹。”
关健不自觉的将菱衣和药篱在心里做了一番比较,单就相貌而言,两人实在难分高低。
他笑道:“怎么会有人能和你比。”
药篱撇了撇嘴,表示不信。
董颖见关健送了一大堆贺礼,也不甘落后,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的璞玉,递给药人命手中,道:“在下比不上关大侠财大气粗,只此薄礼,务必请药先生笑纳。”
关健从梁冀府上混了几个月,深受珠光宝气的熏陶,一眼就看出董颖那块璞玉价值不菲。
药人命接过璞玉,道:“老夫救死扶伤,从不把钱财放在眼中,但钱财对老夫而言又是不可或缺的东西。越是兵荒马乱,药材价格就越高。为了生平救人为本宏愿,老夫不得不媚俗收下二位的大礼了。”
董颖拱手作揖,道:“药先生医者仁心,在下实在佩服。百姓之病可救,但国之流弊,山河之痛症,可以救吗?”
关健听了董卓一番大义陈词,心里好不钦佩,问道:“我只知道人会生病,但不知国家怎么还会有病,还请董大侠赐教。”
“羌人犯边,蚕食大汉山河,可皇室却悬肉为林,蓄酒为池,终日醉生梦死,兴建宫苑。对戍边战士之生死视而不见,于羌人之猖狂一味妥协,这不是病是什么?”
药人命轻叹一声,无奈地说道:“我们在野之人,与庙堂上的事素来不大关心。能救一人则救一人,救不了也就听其自然罢了。至于国家的流弊,山河之痛症,我这做大夫的,确实是无能为力。”
董颖把额头使劲一拍,笑道:“今天是药先生的喜日子,我们应该把酒言欢才对,可我却在为不关痛痒的事在这里无病呻吟,实在是不应该。董某没有什么本事,烹羊宰牛倒是董某拿手,你们稍坐,在下去帮着张罗宴席了。”说着自顾自朝药王殿后面的灶房走去。
待董颖走后,关健低声问药篱道:“这个董颖是什么来路?”
“他说他家住在五十里外,因得知我懂得驯养猛兽,于是便背着自己的青狮子来向我讨教驯养猛兽的法门。”
“背着?”关健很是讶异。
药篱指了指门外的一个大铁笼子,道:“当然不是直接把那头大狮子背在后背上了,他是连笼子一起把青狮扛过来的。”
“原来如此。”关健道,“没想到短短数月,你竟然把你娘的看家本领也学来了。”
“那可不,这叫克绍箕裘。”药篱得意仰起脸,笑着道:“你要不要学,要是想学,可以拜我为师。”
“我吃了你给的走心丸,猛兽们都不敢接近我,恐怕做不到像你一样吧。”
“那可不正好吗?”药篱道。
关健心想:要是能让百灵子的那些飞禽走兽都能听命自己,就可以驱赶着他们冲锋杀敌,那样的话,还会怕董卓的十万大军和羌人吗?
药篱见关健若有所思,道:“人家小颖子可是求着我跟我学,我才教他的。走,趁着他在灶房忙活,你先拿他的青狮练练手。”
她说着便拉着关健跑到了药王殿后山的山坳中。
关健看着满山坳里的巨兽,立马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逆佗见药篱和关健到来,立马将下敲山杖插在地上跑去迎接他们。
自百灵子把自己最为得意的一群猛兽带到这处山坳中后,就一直由逆佗来看护它们。
关键问逆佗道:“逆佗大哥,最近可好啊?”
逆佗打了一阵手势,表示终日守在这山坳里,有点寂寞。
药篱笑道:“除了你,再也没人能管束住它们了。”
逆佗立马打了一阵手势,表示虽然寂寞,但也无怨无悔。
药篱道:“你去把我的白虎和小颖子的青狮牵出来,我要教关大哥驯兽了。”
逆佗点点头,大步流星地跑进山坳里,片刻后,便见他一手握着敲山杖,一手牵着白虎和青狮的缰绳走了过来。
药篱在在白虎的耳朵边抓了抓,附在白虎的耳旁低声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然后便见那白虎附在了地上,等着她攀爬上去。
她转身对关健道:“驯兽之道,在明明性,在亲兽,在止于至善,万物皆有灵,通灵在于识语。”然后便把研习兽语法门传授给了关健,让他现学现卖。
关健天资聪颖,又吃了走心丸,所以学起来很快,不一会儿就能娴熟地驾驭那头凶猛的青狮了。
他和药篱分别骑着青狮和白虎,飞快地在旷野上疾驰着,正当他起兴之时,药篱却突然叫停了白虎。她武功根基差,气力上自然不如关健。
她们牵着各自的坐骑,并肩走在一片碧青的山坡上。清风拂过,把春意盎然时的芬芳洒在了他们的脸上。
“就在这里歇会儿吧。”药篱拉了拉关健的手,坐在了绿茵之上。
关健坐在药篱的身边,一种少女奇特的体香味道萦绕在他的鼻端,让他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香么?”药篱把手腕抵在关健的鼻头上,问道。
关健的脸一阵飞红,道:“好奇特的香味。”
“这香粉是小颖子送我的,据他说这香粉是在西域得来的。”
关健心里不免有些酸劲儿,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也喜欢胭脂香粉这些东西,不然来的时候,也带些好的给你。”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这些啊?像你这样的公子哥儿,不知道这些,倒也是奇怪了。”
关健赶忙对天发誓,说自己对此道素来不通。
药篱噗嗤笑了起来,道:“你要真有心,转头再送些好的给我也不迟啊。”
“你放心,等我把手上的事办完后,一定带着你到京城逛逛。那里有好多珍奇的玩物,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那你要多久才能把事情办好呢?”药篱双手抓住关健的手臂,仰头问道。
“要是顺利的话,半月之内也就办好了。”
“要是不顺利呢?”
“要是不顺利,兴许我就回不去了。”此时局势尚不明朗,关健难免会有些悲观。心想要是无法招募董卓,就一定得跟他开战,到时候鹿死谁手都很难说。
“回不去也没关系,在这田野里安然地过一辈子,不也挺好吗?”药篱烂漫一笑,心里竟然希望关健真把事情办砸。
关健笑道:“要是回不去,我就跟着你爹学些治病救人的本事,然后也悬壶济世去。”
“那也很好啊,到时候咱俩结伴,我给你搭手,别看我平日里不钻研医道,但童子功还是在的,药柜里的药材我认的可全了。”
正当他们谈的兴起,忽见对面山坡上出现一群大汉,他们身穿短打,提着大刀阔斧,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关健和药篱面前。
关健见他们个个凶神恶煞,心里一凛,站起身问道:“不知诸位有何贵干?”
那几个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关健身后那两头野兽,然后用蹩脚的汉语说道:“狮子,哪里来?”
羌人?
关健立刻警觉起来。当日在回魂镇,那些要抓他的羌人,也是这么说话的。
药篱道:“你是想问我们从哪里来的吧?我们是在药王殿来的,你们要是有病可以去看病,没病的话可以去喝杯喜酒,我爹今天喜得贵子,这会儿正在药王殿摆酒宴呢。”
那几个羌人别的没听懂,单这“你们要是有病”几个字倒是听的明明白白。这句话在羌族中似乎是一种诅咒,只把他们气的哇哇乱叫,其中一人怒目圆睁,呵斥道:“你才有病!”
药篱捂着嘴笑一阵,对关键道:“这几个人怕是疯子吧,我们别理他们,快走。”
关健虽不认为他们是疯子,但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心想他们信狮虎由缰,已不知走了多远,指不定已经闯到羌人的地界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不合适跟他们产生冲突,还是避其锋芒为妙。
他们正要翻身上到各自的坐骑之上,却见两边山头黑压压地冒出一群持刀持枪的人来,口中还不住的“咿呀喔哦”地乱叫着。
关健一把将药篱推上白虎背上,道:“快冲出去!”然后自己也跳上了青狮的背上。
他们正想朝来时的方向撕开一道口子,却不料那些羌人蜂拥而来,丝毫不畏惧白虎和青狮粗大锋利的獠牙和尖锐的爪子。
那些羌人以肉身贴着肉身,建筑起一道厚厚的人墙,像水桶一样,将药篱和关健箍在了中间,然后将两只猛兽八条腿,两条尾巴死死抱住,使它们再也不能挪动一步。
那白虎和青狮虽然力大无穷,但也抵不住这样的架势,只得尽力去咬那些人的脑袋。
但那些人似乎是有备而来,早就带上了一种坚硬的头盔,使的青狮和白虎咬上去发出一阵阵“咯嘣”的声音。
关健见势头不对,正想抱起药篱弃狮虎而去,可眼睛却猛地一黑,被套进了布袋之中。
他慌忙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在那布袋上使劲划了几下。
然而那布袋却像年糕一样,竟然可以顺着刀刃被无限的撑大,就是破不开口子。
关健心里急躁不堪,忙大声喊道:“药篱,你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