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冷宫,叶有熹为楚墨泫受伤的手指涂金疮药。
“哥哥,你为什么不喊疼?”叶有熹声音听起来颤抖。
“我怕你心疼。”
叶有熹眼红脸红,瞬息感到无法呼吸,她握住他的手腕:“我知道哥哥是怕我听到你喊痛的声音,冲进正和殿,怕给我惹麻烦。”
说到这她泣不成声。
楚墨泫柔声安抚:“这点痛和黑牢里比算不得什么。而肉体的痛与精神的痛比,不值一提。”
叶有熹望着他,天之骄子的哥哥,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没有一蹶不振,而是坚韧不拔,她的哥哥真的好厉害。
“哥哥,多亏了你,许知溪才没让户部侍郎找到错处。”
楚墨泫听出她对许知溪的关切,不紧不慢问:“你很关心他?”
“他是哥哥的挚友,哥哥在意的人我都在意。”
听闻,楚墨泫竟不知该说什么,他嫉妒叶有熹对许知溪的好,竟不知她是因为他,一时有些羞赧,他的心境竟如此卑劣,已经霸道到不允许有熹对别的男子有任何善意。
“哥哥,我去做点吃的。”
“有熹,我不饿。”楚墨泫摇摇头,拉住她的手叮嘱:“明天审讯你不要来了, 好吗?”
叶有熹瞪着双眸。
楚墨泫解释:“审讯完自会有御林军将我押解回冷宫,我目前的身份也无所谓尊严,只是不想你陪着我一起受委屈。”
他的尊严荡然无存,有熹跟着他也是。
叶有熹摇头:“哥哥,我不陪你,我不放心。”她避开他的话,坚持要陪他。
楚墨泫冲她笑了,那笑容很治愈:“有熹,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对我太好了,我甚至没办法回以你。”
叶有熹抱着他,脸贴住他,轻声道:“哥哥好好活着,我就放心了。”
楚墨泫的心更加坚定要登顶,他日给有熹世间最好的东西。
“登顶的路很辛苦,有熹,我会失去很多,甚至对仇人卑躬屈膝,你若是看到,请不要嫌弃我。”
“哥哥是最好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哥哥。”叶有熹坚定道:“我永不会。”
“若我做了伤你的心的事, 有熹也不会离开我吗?”楚墨泫忍不住问。若他哪天成为天下的主人,那么他就有权利追求有熹,让她嫁给他。
“不会,我对哥哥不离不弃。”前世是,这世也是。
前世哥哥成为暴君,她也从未想过离开哥哥。
楚墨泫伸手抱住她,手指轻微拍打她的后肩膀,眉眼含着了些许幽暗:“有熹,记住你今日所说之话。”
永不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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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泫再入正和殿。
户部侍郎温谨拿出一张纸让他抄写“叛国书信”:“照着这张纸上的内容抄写,一字不漏。”
楚墨泫活动下僵硬的手指,昨天受刑,十个手指不好使,但他依旧拿起秋毫,在雪白的纸上认真誊写。
他写出来的每个字都很艰难,有些字歪曲,和叛国书信上的字有些不同,但大致轮廓可以看出是一个人写的。
温谨讽刺道:“二皇子,你的字天下皆知,你这会却故意写出不一样的字迹,以为这样就可以脱罪了吗?”
没等楚墨泫说话,许知溪看不下去,冷冷道:“户部侍郎,把你的手夹断,你还能如常书写?”
“许大人,这是审讯?你不要搞故人重温那一套。”
“户部侍郎若执意这么审理案件,倒不如直接给二皇子按个叛国罪,省的再审理了。”
“许知溪,你放肆。”
“我就是放肆了。 ”
一时整个正和殿陷入僵局。
突然正和殿的大门被人推开,竟是大内总管—白公公,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太监架着个面目全非的嬷嬷。
嬷嬷嘴里呢喃着都是她的错,是她害了太子殿下。
“两位大人,奴才发现这个嬷嬷试图逃离后宫,抓来询问,原来她是伺候二皇子的老嬷嬷,她也交代了所谓的通敌密函是怎么一回事,奴才不敢断言,特意送来给两位大人断案。”
温谨和许知溪连连冲白公公作揖,白公公虽是个公公,但在后宫多年,很得到皇上和皇后的恩宠,是前朝各大官员见了都要尊称一句的人物。
白公公冲着低头还在写字的楚墨泫,行了个大礼:“二皇子,奴才盼您安好。”
楚墨泫才抬起头,一脸“恐慌”的望着白公公,连声道:“白公公快请起身。”
白公公忽然之间的大礼,把两个审讯的大人整不会了。
户部侍郎温谨之前对楚墨泫还是一副吆五喝六的模样,这会变了样子,让人拿下楚墨泫手中的秋毫,请到太师椅上坐着。
他立在椅子旁询问:“二皇子,是否认识这个嬷嬷?”
楚墨泫瞅着地上跪着的嬷嬷,一身破败的衣裳,长发凌乱,低着头始终不露脸,他摇头:“不知。”
温谨让人抓起嬷嬷的头发,迫使嬷嬷仰头,一张熟悉苍老的脸显露。
楚墨泫失声叫道:“桂嬷嬷。”
桂嬷嬷是他母妃风之瑶做姑娘的奶妈,后来楚墨泫出生,也是在桂嬷嬷的照料下长大,可以说,楚墨泫的幼年跟这个桂嬷嬷脱不了关系。
桂嬷嬷见到他,大喊:“太子殿下,奴婢错了,奴婢不该逼迫皇贵妃,不该害你啊。”
闻言,楚墨泫已明白这事是怎么回事,桂嬷嬷的出现不过是要当他替罪羊,这事是谁安排的不得而知,但桂嬷嬷必死。
让一个无辜的人为他而死,楚墨泫做不到。
楚墨泫忍痛道:“桂嬷嬷,你走吧,我被诬陷的事与你无关,你不要胡言乱语,这是要抄家的大罪。”
原本还疯疯癫癫的桂嬷嬷,浑身一僵,目光透出绝望,她颤抖爬到楚墨泫脚边,哭喊:“墨泫殿下,奴婢身为南疆人,寻找南疆丢失的圣女多年,终于找到您的母亲,奴才潜伏在风家,跟随你娘亲来到后宫,待时机成熟怂恿你的母妃造反,为南疆谋福祉,这事是奴才和您母妃一手策划,与您无关,却害的您身败名裂,被千万人唾骂,奴婢有罪,奴婢日夜受良心的谴责,奴婢下地狱也不会好过。”
桂嬷嬷说完,疯狂磕头,祈求楚墨泫的原谅、
这一切来的莫名其妙。
户部侍郎温谨看了许知溪一眼,小声询问:“许大人,这事当怎么办?”
忽的楚墨泫开口道:“我与母妃都没有通敌叛国,桂嬷嬷的话所言不真,盼望两个大人明鉴。”他是想活着,但他不愿牺牲桂嬷嬷,更不愿背负母妃的冤屈,苟且。
他话落,桂嬷嬷猛的冲向矗立的石柱,血溅当场。
鲜血顺着她凌乱的长发溢满地,楚墨泫的身子发抖,这么多日来,他难得声色狠厉:“救她,救活她,她的话不当准,我和我母妃从未叛国。”
许知溪立即派人去请御医,等御医赶来,手指探到桂嬷嬷鼻息下:“已死,再无救活的可能。”
与其同时,机敏的户部侍郎温谨已起身往御书房赶去,向皇上禀告此事。
楚溟一脚揣向温谨的心口。
温谨疼的喷出一大口老血,他不敢求饶,连滚带爬爬到皇上脚边:“皇上,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