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大殿之前,楚翎羽给户部侍郎使了一个眼色,户部侍郎点头。
一等叶有熹和太子殿下出去,正和殿的大门紧闭。
叶有熹站在外面,双手抱着臂膀,站立的位置离太子殿下有一些距离。
“有熹,你是仰慕许知溪的诗,还是仰慕他这个人?”忽然楚翎羽问。
“这和你有关系?”
“我想知道。”她总是崇拜这个崇拜那个,却对他从未有崇拜之意,他自诩不比楚墨泫,许知溪差。
“太子殿下是在审问我?”
“有熹,叫哥哥,你上次答应我的。”
“偶尔忘记叫你哥哥,不是很正常吗?”
“我看你倒是从未叫错过楚墨泫,同样是哥哥,你也太不重视我这个哥哥。”
叶有熹沉默。
“要不是我这个哥哥在后宫护着你,你以为你能安然至此?”
叶有熹明白,楚翎羽确实给了她不少关照,明里暗里帮过她不少次,但他对哥哥做的恶事,让她不想给他好脸色。
“我虽和二弟是亲兄弟,但到底是两个阵营的人,说起来若我不和二弟有分歧,父皇也会找我麻烦,有熹,我也是为保命,我也是没办法。”
见他一脸叫苦的模样,一个人竟可以厚颜无耻这个地步,将自己的作恶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她不由讥笑:“太子殿下说的好,太子殿下说的对,臣女无话可说。”
“有熹,你对我敌意为何如此大,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宠爱吗?”
楚翎羽走到她身边,高大的身躯欲要贴近她。
她转过身往大殿的方向躲避:“太子哥哥,您对我的确有兄长对妹妹的疼爱,有熹感激不尽,但正如你说的,您和我哥哥是两个阵营的人,我是哥哥的奴婢,尊哥哥为主,您对我再抬爱,我也无以为报。”
楚翎羽英俊的一张脸渗透出苦意,继而抿唇不再言语,静静陪着她站在大殿外。
正和殿内的审讯继续。
户部侍郎从楚墨泫嘴里问不出什么,他提议行刑,上夹刑,这本是常用在女犯人身上的刑罚,用拶子套入手指,再用力紧收,严重的情况下,可以把手指夹断,再无法写字。
手指对于一个皇子来说,是多么重要,不言而喻。
“温大人,皇上没说审讯需要动刑。”许知溪慌了。
“许大人,皇上也没说审讯不需要动刑,我们好言好语陪二皇子许久,可二皇子要么戏耍我们,要么不吭声,再审讯不出点东西,如何向皇上交代?”
“许大人,你也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大理寺里五花八门审讯犯人的刑具,不比我们户部少,想必大人也轻车熟路。何况这夹刑对于众多刑具来说,算是小惩。”
许知溪还要说什么,户部侍郎不由分说,让人给楚墨泫上拶子套十指。
“用刑。”
十指连心,楚墨泫疼的心尖突突,疼痛从心蔓延全身,浑身出满大汗。
他咬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生怕一门之隔的有熹听到,会强闯被人拿了去。
许知溪见到他疼的浑身发抖的样子:“温大人,必须停止用刑,我们还需要二皇子写字,看是否和通敌叛国书信上的字一样?”
“好,许大人说的是。”户部侍郎让人停止用夹刑:“打板子吧,先打三十大板。”
“温谨!”许知溪咬牙低吼。
温谨转过头对上他愤怒的白脸,冷笑:“许知溪,你是得圣恩的人,但你到底官职比本官低,你竟敢直呼本官的名讳,就算你爹太傅来也不敢这么跟本官说话。”
“温谨,这是后宫,不是你户部的大牢,你就不怕犯了忌讳。”
温谨轻笑:“本官谨遵法旨,一心为皇上办事,倒是你三番五次阻拦本官,到底存着怎样的心思?你不怕我在皇上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我与你现在就去皇上面前理论。”许知溪拉住温谨的手,命令御林军打开大殿的门。
大殿门打开那一刻,叶有熹望到里面,看到哥哥的双手滴血,他试图将手指藏匿在衣袖中,不让她看到,抬起惨白的脸对她扬起一抹宽慰的笑意。
叶有熹泪如雨下,她冲进去抱住他,声色俱厉:“是谁让用刑了?”
看许知溪抓住温谨的手臂,叶有熹明了:“温谨,你敢对我哥哥用刑?我哥哥是二皇子,是皇上的儿子,你胆敢在后宫对贵人使刑罚,你是不想活了吗?”
温谨大汗淋漓,竟被一个小丫头呵斥住:“本官,本官也是秉公执法,为皇上排忧解难。”
“我与你去见皇上,我倒要看看,是皇上护着你,还是护着我哥哥。”
叶有熹起身走上前,一把扯过温谨的手腕,往御书房的方向拉。
许知溪在后面推着温谨,这个接近五十的男子,被这两个小辈如此折腾,早已老脸羞红。
“好了,别闹了。”楚翎羽开口,命他们放开户部侍郎:“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有熹,户部侍郎审讯的确是有几分激进,但他也是为尽快了结案件,为父皇分忧,为二弟洗脱罪名。”
听完他的话,叶有熹不屑冷笑,这话说的,鬼都不信。
楚翎羽走到楚墨泫身边:“二弟,你看这事怎么办?”
“正如大哥所说,户部侍郎也是为办案。”楚墨泫淡淡道。
“我就知道二弟好气度,这样吧,今儿审讯就到这,二弟回去休息吧。”楚翎羽说完,抬脚离开。
户部侍郎紧跟其后,也麻利跑了。
大殿只剩下三人。
叶有熹走到楚墨泫身边,要背着他回冷宫。
楚墨泫摇头:“不用,有熹扶着我回去就好。”
他手指的鲜血凝结,覆在叶有熹的雪白手腕上,触目惊心。
两人快走出大殿时,身后响起许知溪的声音:“那首诗……”
“昨晚我和大人的签字画押依旧有数,只是纸被我烧掉了,我哥哥怕给大人惹来麻烦。许大人,不敢让你相送,许大人保重。“
许知溪望着,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慢慢凝成一条线,他的心激起千石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