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汝姜第一次跟大夫人一起进宫。
自从接到商易的玉佩,汝姜整日都在想着如何完成商易提出的两个条件。
她找了机会,回到母家,她并没有直接向阿父提出全家迁去高城的建议,而是背着阿父,悄悄地和两位兄长提出这个想法。
自从家中落败,两个哥哥的人生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吃尽苦头,才明白诤臣并不容易做。但是这话又不能对老东史说,老大人宁愿全家受苦,也不愿背弃大城。
"二位哥哥,不如找个机会,先把阿父带出城,说是去哪里散心,然后直奔高城,如何?"
汝姜的二哥犹豫了一下,说:"小妹,此事非同小可,我和你大哥要从长计议下,毕竟家里有老有小,此去高城路途不算近,万一途中被其他人发觉,我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汝姜觉得哥哥们说的有理,她也不能在家中待的太久,怕回去大夫人责罚,只说等哥哥们的消息,就告辞了。
刚回到有尹府,就有大夫人的女侍来通报,说大夫人有急事,要汝姜立刻去大院听训。
汝姜心里突突直跳,她在想是不是大夫人察觉到了什么,赶紧让阿缗把玉佩藏好,就匆匆赶去。
仲康、大夫人和泽齐都在大院正厅里,她一见这情景,就害怕起来:难道是有什么大事?
看到汝姜走进正厅,仲康和蔼地问:"你父亲身体还好吧?两个哥哥现在怎么样?"
汝姜答道:"回父亲,我母家一切都好,谢父亲惦念。"
"老东史年纪大了,下次再回去,从家里拿些好的兽皮和吃食带过去,也算是做女儿的一片心。"
"好的,谢父亲。"
"来吧,坐下,有事情跟你说。"大夫人今日也显得分外和蔼。
"宫中传来太后王命,托盘龙翟家铸造的大鼎已经完成,大王的亲政礼就在半月后,太后让我去宫中协理操办,我怕自己忙不过来,你跟我一道去吧。"大夫人说。
"母亲,若是我们都进宫了,只怕没人照顾夫君了。"汝姜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豁然开朗地开心,但是不敢表露出来。
"我把茉姆留下,她会好好照顾大公子的,你不用担心。"
"是,母亲。"她一抬头,正好撞见泽齐冷冷的眼神。
从大院出来后,她就吩咐阿缗收拾进宫东西,阿缗很高兴:"夫人,这个机会来的正好,如果我们在宫中熟悉了,就可以早点完成那边吩咐的事情,夫人你就可以早日走脱了。"
汝姜微笑着不说话,她的心里也是很欢喜。
仲康的议事厅,她轻易是进不去的,正当她为此发愁的时候,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就来了。
正当阿缗在跟汝姜逗趣的时候,院中传来参差不齐的脚步声,汝姜的神经霎那间绷劲了,她给阿缗一个眼神,阿缗会意,走到窗前查看。
"是大公子跟那个怪物。"阿缗的眼神也变得尖锐。
"大概不折磨我一番,他今日是不得安心的。"她叹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东西,等着那个人进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泽齐按在那个侏儒大石的肩上,病歪歪地走了进来。
阿缗连忙去扶泽齐,被他一手推开:"怎么,还没成为宫里的贵人,就不愿意伺候你的夫君了?"
汝姜忍着恶心,垂眼对着笑走上去:"夫君哪里话,我只是比阿缗慢了一步。"
当她的手碰到泽齐干枯的手腕时,泽齐反手一把抓住她,她吓了一跳。
"若不是看在你马上要进宫不好看,怕丢我们有尹府的脸面,我今天可是要好好待你一番。"泽齐猛烈咳嗽一阵,呼出的气体里带着一股腐朽死亡的气息。
"带着这么多东西,是要在公里长住啊......"泽齐故意拉长了声调说话。
"阿缗,把夫人的行李打开,我看看她都带了什么行头?"
阿缗不敢违抗,乖乖打开了已经收拾好的行李。
泽齐伸手,几下把归置整齐的衣物全部抖开,都是些日常衣物,没有什么特别。
"当今大王正式年轻气盛,你去了给我悠着点,别使那些狐狸精的风骚手段,跟阿母把事情操持完毕,赶紧给我回来!"没有挑出什么毛病的泽齐,只能说这些酸溜溜的话,想来刺激汝姜,但是他看到汝姜没有反应,心里又不痛快了,用手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胳膊。
汝姜负痛,却一声不吭,她不让泽齐知道她有多疼,否则他会更得意。
好像撒了一点气了,泽齐转身走出了门,他身边那个侏儒回头看了一眼汝姜,看的她心里发毛。
看着他们除了远门,汝姜长长舒了一口气。
"夫人,还好你有先见之明,把玉佩给了我,这要是让大公子发现了,还不折腾死人了。"
"还好,明日一早就进宫了,我就可以躲一阵子了。"汝姜语气悲凉,但是眼中早就没了泪水,都哭干了。
翌日凌晨,汝姜就跟着大夫人坐上马车,进宫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宫,从前她也跟着阿父阿母来过,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宫人引着婆媳二人来到太后的云阳殿,大王和商公太俟也在里面。
太后一脸和气:"再过半月,就是大王的大日子了,宫外的事情,自然是有商公带着一帮王公大臣操劳,宫里的事情嘛,大王还未大婚,后宫得力的人不多,我精力有限,怕操持不过来,故而特地请有尹夫人来帮忙,还望夫人莫要嫌弃繁琐负累。"
大夫人一脸恭谨:"太后这是哪里话,为太后分忧,是我等荣耀。"
顿了一下,大夫人向太后道:"这是我的儿媳汝姜,这次,我特地带她进宫,一齐为太后分忧。"
太后眯着眼,看了汝姜一会:"这个孩子看着眼熟,以前来过宫里吧,我见过。"
商公在一旁咳嗽一声,太后没有往下说。
"这位夫人生的可真美,我在宫中倒是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人。"大王禺阳的声音突然响起,显得很突兀,声音突兀,说的话更突兀。
汝姜涨红了脸,大夫人的脸色有些铁青。
谁都没有聊到,这位年轻的大王,会在这样正式会见的场合,说出这样不合时宜的话,虽然,他只是在赞美汝姜。
"大王,你无礼了!"太后厉声喝道,然后她转向大夫人:"请有尹夫人见谅,你看,他还是个孩子,说话还是这么不知轻重。"
"太后哪里话,大王赞叹,臣妇等不胜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