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天色微亮的生长着高大杉树的森林里,她翻越了一个个障碍,在网下匍匐前进。训练场上有个木牌,“伤痕,煎熬,痛楚,爱上它。”她边喘着气跑过了木牌,边擦着汗回到盥洗室,准备淋浴。
关更衣箱的门时,她听到门上的金属发出砰的声音,如同一声枪响。更衣室铺着棕褐色的地砖,赤脚踏上去时总是感觉又凉又滑,她提着自己的塑料篮子,从地砖上面轻轻走过。篮子里装着橄榄油洗发水和洗发素,由海藻化石做成的去角质洁面膏、蜂花茉莉花香皂、专为敏感肌肤设计的海盐磨砂膏、液体洗涤剂、浴巾、漱口水、牙刷、涂指甲油的小刷子,还有洗完澡后要抹的sabon绿玫瑰冰糕润肤露。一排有着木质门的淋浴间,她走进了其中的一间,将洗涤用品整整齐齐地摆在瓷砖壁架上,然后把洗澡水尽量往热里开,直到她受不了为止,她在喷头下不断转身,让急促的水流拍达到全身,再抬起头,冲一下脸,然后再低头,看看地面,看看自己的赤脚。她让水流猛烈拍打后脖颈和脑袋,希望能放松一下僵硬的肌肉,寻思着一会洗完澡该穿衣橱里的什么衣服…
今天8点的课是新型毒品鉴别课。
上课铃声响了,走进来的是一位风度翩翩的清瘦男士,他手里提着一个上了锁的银色小箱子,他在讲台前站住,环顾一下教室,自我介绍道:“我叫周御风,是犯罪研究中心的鉴识科学家。”
她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古典而又宽敞的房间,一进门正对着一扇拱形巨型窗户,从这里可以眺望城市最繁华的街道,他们往右一转,门厅很大,光线明亮,布置得十分豪华,一张椭圆形的长桌上摆着玻璃花瓶,里面插着紫色的秋水仙,墙上方挂着一幅海边景色的油画,让人心旷神怡。右边是开放式厨房,冰箱上有一些贴纸。
客厅里摆着许多书架,宽敞的房间,高高的屋顶,但只有一张考究的深棕色沙发,等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之后,她的目光被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吸引住了,他仪表堂堂,相貌英俊。
她的上司陈思滨坐在他身边。他们的对话传入了她的耳中。
“这些照片是一个巡警拍的?”男子问道。
“没错,是第一个到现场的,当时正开始下雨。”老陈说道。
“真聪明。”他发自内心地感叹。
“而且还很有种,才敢拦下火车,不让火车破坏现场。”老陈自豪地补充了一句。
一阵脚步声,他们注意到了她。她和杨晓星走到了他们身边。
“哦!她来了,林清廷警官。”老陈高声说,“这位是黄皓。”
“嗨,我叫林清廷。”
居然是一个美貌女子,精致的五官,身材纤细。男子被林清廷的容貌震慑住。好一会儿才说话:“警官,你照的照片很不错。”
她轻轻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恢复了镇定,问道。
“我在警校就拜读过你的大作。”她说。
“有什么感想?”他问。
“我不是书评家。”林清廷巧妙地回答。
老陈在旁边偷偷笑了。
“你觉得很有用吗?”黄皓说。
“是的,大概吧。”林清廷看了一下老陈,笑着说。
“大概?才怪。你把火车拦了下来?你照了照片?”他说,“我觉得你对办案很有天分。”
他把脸转向老陈问道:“我们有什么线索?陈思滨。”
老陈站在大尺寸电脑显示屏前。
黄皓按着鼠标,一张张分析着照片:“有脚印,凶手穿42号鞋,这都得感谢林清廷警官。她想到用一张十元钞票来做比对。”
林清廷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尸体旁的脚印,她想到死者的惨状,她双唇紧闭,突然眼泪盈眶。
黄皓继续直视着前方,继续说:“铁轨上有石棉,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还有被螺丝钉压住的纸片,这是一张上面写着116被撕碎的书页,螺丝钉已经开始氧化了,但螺身还没有,所以我推知一定是有人把它从别处拿来的,直到最近才放置在现场。”
他转过头问道:“你同意吗?林警官。”
这才注意到她哀伤的表情。
林清廷刚刚回过神,她没有回答:“嗯?”
黄皓说:“老陈,我认为犯罪现场,是凶手设计安排的。”
他问老陈道:“凶手似乎想告诉我们什么?”
“你在说什么?”老陈困惑地看着他。
他说出结论:“书页上写着116,那是今天的日期。报上圈着晚上十一点,现在几点了?”
老陈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说:“下午5点15分”
他说:“她还活着。”
老陈说:“他打算晚上十一点杀了她。”
“是的,晚上十一点。”黄皓点点头。
“警官,你现在有兴趣了吗?”他对林清廷说,“我要你和我们合作侦办。”
林清廷的思绪还沉浸在那个恐怖的现场,她摇摇头拒绝了,她不愿意再进一次凶案现场,她说:“这已经超出了我的专长。”
黄皓责问道:“你是在谦虚,还是不敢担起人民保卫者的责任?”
“你说什么?”她感到不快,眯起眼睛问。
“你是哪个部门的?”他问。
“少年队,她一来我就选她了。”老陈替她回答道。
“我懂了,少年队。”黄皓重复了一句。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看透。
她说:“我等了一年才等到这次,调职机会,我不会危机……”
他打断了她的话:“危机什么?危机你坐办公室的机会吗?”
“司法鉴定学不是我的专长。”她解释道。
“这我不同意。”黄皓说。
她断然说道:“你不能强迫我接受这个任务。”
黄皓看了一眼老陈。
“我可以。”老陈挑了挑眉说。
“万一我拒绝呢?”她转过身,难以置信地问老陈。
黄皓替老陈回答道,他步步紧逼:“那你的事业岌岌可危。”
林清廷突然转过头,她怒不可遏地说:“你以为你生病了,就可以对人颐指气使吗?”
她愤怒地说:“很抱歉,这真的太可悲了。”
“真的?”黄皓问,自从他受伤以来,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地待他,第一次有人对他如此说话。这更引起了他的兴趣。
“是的,一点也不错。”她说。
他微微一笑。
“那我真的很抱歉了,请原谅我。”他诚恳地道歉,“我还是坚持要像你这么聪明又有见解的人来帮忙。我们现在讨论的可是一条人命呢。”
他转而对老陈说:“帮我找几个能干的手下,和技术支援。”
“交给我。”老陈向餐桌走去,开始联络人员。
“好。”黄皓说。
杨晓星警员在旁边笑着,林清廷转过头瞪着他:“你在笑什么?”
杨晓星刑警张开双手,作了一个不置可否的动作,然后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