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公里之外,曾经在重案组白色小屋的窗外游荡的雾气,此刻正缠绕着一栋老旧建筑物,这栋建筑物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是方方正正的,有着暗棕色和米色的砖墙和漂亮的巨型拱形窗户,那是一个一百年前的银行留下的遗物,安静地耸立着。四下里没有声音,只有大雁从空中飞过。
在建筑物的顶层,有一名男子正在和电脑下棋。
“有人来找你了,是警察。”一个胖胖的女人说。她穿着宽松的蓝色衬衫,和善温和,有种让人充满安定感的感觉。
“告诉他们说我很忙。”男子说。
“他们说是急事。”她说。
“告诉他们我去慢跑了。”
“她太有礼貌了说不出口。”一个身材高大、发际线已经往后退的男子笑着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男人。
男子躺在床上,他转头看向他们:“嘿,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我手上有件棘手的案子。”身材高大的男人说。
“这件事已经传开了,陈思滨。”
“是局长派我来的。”陈思滨接着说。
“原来是局长大人亲自下令。”躺在床上的男人说。
“你有没有听说昨天凌晨在机场,上计程车的那对夫妇的事?他们没有回到家。”陈警官问道,年轻的男子双手交叠地站在他后面。
“他已经不看新闻了。”胖胖的女士说。
“他以前一天看四份报,还把所有的新闻录下来。”陈警官拉了把椅子,在他的旁边坐下来。
他的视线没有离开电脑上的棋盘:“新闻还不都是一个样子。”
“那对夫妇是于和冬和他太太,他脸部中弹,被人埋在地下,只有手露在外面,手上还带着他太太的结婚戒指,不是他的,那只手指只剩下骨头,他仍然下落不明。”陈警官神情专注地说。
“你们慢慢谈吧,我先出去。”胖胖的女士拿着杯子离开了房间。
“别跑太远,高影,他们30秒后就要走了。”他说,“老陈,这个案子听起来很简单嘛。”
“我不这么想。”
“是吗?亿万富翁死于非命,手上又戴着老婆的结婚戒指。这代表什么?”躺在床上的男子说。
他们皱着眉头困惑地摇摇头。
“凶手是在告诉你,她在他手上。他搞不好现在正在要求赎金。”他说。
“这样他们早就呼叫我了。”陈警官说。
“你的手机是不是没电了?一定会有人要求赎金的。”他说。
站在一旁的年轻男子突然开口:“对不起,黄皓警官,我是杨晓星,你的书我全看过了,那本《犯罪现场》我至少看了十几遍……能和您见面是我的荣幸。”
床上的男子笑了,他对老陈说道:“你从哪里找到这些人的?”
“当然了,他们想和一流好手共事。”陈警官真诚地说。
“我想你八成想要和我讨论,犯罪现场,对吧?”黄皓看着他说。
陈警官站起来,把存放资料的U盘和一份文件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来:“事实上,我们手上有许多看起来极不合理的证据。”
“真的很怪异,全写在报告里了。”他把U盘插入电脑接口。
屏幕上的下了一半的棋盘消失了,一些带血迹的照片取而代之。
突然,床上的男子汗如雨下,急促地喘着气。
“嘿,你没事吧?”陈警官回过头,问道。
他焦急地快步走向他的老朋友:“你还好吗?”
高影冲了进来,她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医疗人员。
“我们能帮忙吗?”陈警官问。
杨晓星怔在原地,无比惊愕。
“快离开这里!”她说。
“我马上就给你氧气,快呼吸吧,黄皓。”她给他戴上氧气面罩,“深呼吸,快,深呼吸……”
“我不是叫你们出去吗?”她回过头说。
他们担心地看着黄皓,听到了这句话,赶紧往后退。他们带来的U盘还插在电脑上,杨晓星想去取走,陈警官拦住了他,示意把资料留下,直接离开。
“深呼吸,我帮你量血压,快呼吸。”她紧张地说,“看着我,呼吸。加油,你一定要吸氧气。”
黄皓望着窗外的水汽。
耳边传来模糊的声音:“加油,黄皓,撑下去,加油,你一定可以的,我不准你死。”
他的呼吸变得平缓,陷入了沉睡。
过了几个小时,他缓缓睁开眼睛,他喃喃低语:“高影?”
高影正坐在旁边的书桌前,柔和的黄光照亮了她的书。她站了起来,走进床边,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如果你没把我救回来,我会好过得多。”他望着她说。
“啧。”她说,“我当班的时候你不准死。有意见的话,尽管开除我。”
“我的遗嘱里,留了不少钱给你,别忘了。”他说。
“黄皓,我不想谈这件事,好吗?”她温和地说。
他笑了,说:“好吧,陈思滨留下来的报告,麻烦你把U盘里的照片打开。”
她走了过去,把文件拿了起来。
“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屏幕上面有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纸片。
“尸体在哪里发现的?那是什么?”他说,“念一下有关剪报的内容。”
“报纸被压在六角形螺丝钉下,十一点钟被圈了起来。”高影翻开报告说。
他操作着鼠标,放大了照片,指着旁边一张白色纸片问道:“那这张小纸片呢?上面写的是什么数字?”
“撕碎的书页上写着‘116’。”她说。
“116,下午十一点。”他联想到了时间,他问:“今天是几号?”
“11月6号。”高影说。
他拿起床头的电话,拨通了老陈的电话。
她有点欣慰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说。
她摇摇头,心里很高兴有别的事情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黄皓是上海市的传奇人物,犯罪学专家,与罪犯斗智斗勇中的常胜将军,出版了数本犯罪现场有关的书籍。在勘测现场的一次意外中,脊柱受伤,肺部压伤,半身瘫痪,年仅35岁的他只能在轮椅和床上熬过一天天的时间,曾经天天出外勤勘查的他非常失意。
“到底什么事?”林清廷被杨晓星刑警从教室里叫了出来。
他们正一起向停车场走去。
“你知道黄皓是谁吗?”他问。
“那个写书的人?”她想了想。
“没错。”杨晓星说。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会知道的。”
他们一起上了车。
他们来到了那栋老式且别致的方块形建筑物。上了楼梯后,杨刑警敲响了门,他们一起站在门外等着,晚风吹过来附近甜品店面包的味道。过了几秒钟,他们听见门后有了动静。
一位胖胖的女士来给他们开了门,她说:“请进,他们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