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身影在城墙之上出现,跪在地面之上,恭敬地说道:“拜见公子。”
斗笠人背对着老者,说道:“这些年可还好?”
老者回答道:“一切安好,只是最近被封了法力,不能解决此事。”
“此事不是你能够插手的。我去会会他,你把那小子先带出来。”
老者双手抱拳,说道:“属下遵命。”
“我说了你可以随意,没必要如此固执。”
“既然输了,便无悔。”
斗笠男子消失在原地,独留一片竹叶落下。
老者伸手接过竹叶,便提枪穿破虚空。
斗笠男子转眼之间就来到了城外一处空旷之处,身旁悬着的那把剑依旧吐露出寒芒点点。
剑气似汹涌,待时而动。
斗笠男子手拈柳叶,向着空地丢去。
柳叶拂风,划空破梦。
一个略显破旧的驿站凭空显现。
“文风客栈”。
那个黄色旗子依旧飘在客栈外。
男子扶了扶头上的斗笠。
“杏黄旗?早该知道是你。”
文风客栈外面那道黄色旗子无风自动,飘在客栈屋顶之上。
淡淡黑墨从那四个字之间飘逸而出,若是烟雾一般在客栈上方凝聚在一起。
随后黄色旗子在天空划出道道空痕,墨色翻卷,贯穿日月,淹没山河万里。
一时间遮天蔽日。
一道声音从墨色烟雾里面传出。
“无忧剑仙?请君入瓮!”
另一处,在青州城之中。
灰衣老者穿过空间,出现在一处高楼之上,楼顶之上有一风铃,在微风之间发出清脆的乐响。
老者伸出手,那一片柳叶飞出,带着森森剑气。
看似寻常的柳叶,蕴含着极其强大的剑势。
柳叶自上而下,划破风铃的声音阵阵,划破白色天幕,犹如将世界一剑竖着劈开。
灰衣老者长枪在手,一枪穿过空间。
借助那一股无可匹敌的剑势,撕裂了覆盖整座青州城的幻境。
晴碧柳叶携剑势,青州不复幻城。
枪如游龙,曳影裂空。
“我有一枪天上来,何方宵小敢来一战?”
布衣老者想起曾经年少轻狂,忆昔风流不复往。
银枪轻轻一挑,便已经将那根漆黑的铁棍挑飞。
灰衣老者又是一枪戳在遍布金光缝隙的甲胄之上,将那身着甲胄之人一击击飞,穿破了一层层的墙壁之后,才堪堪停了下来。
如此狼狈之人正是此前无比嚣张的青州城城主孙不言。
此前柳漠被困在雷电囚笼之中,眼看着两个孙不言合而为一体。
此后天边传来剑气,一道银枪尽显霸道之气,竟是把孙不言给打成如此境地。
柳漠看着手持银枪之人,回忆起自己刚刚来到青州城的时候。
有个扫地老人瞥了自己一眼。
“是他!”
灰衣老者手中银枪腾空,罡气把四周的建筑都给碾压成了齑粉。
“哈哈哈哈!谁可接我一枪?”
那一柄银枪从孙不言的胸口之间穿了过去,在那一身甲胄上留下一道散发着煞气的口子。
没有一滴血液流出,鲜血皆消失在饮血的神枪中。
孙不言的死使得柳漠得以脱离雷电囚笼的束缚。
只是不清楚灰衣老者是敌还是友,柳漠不敢轻举妄动。
实则见证了灰衣老者的实力之后,柳漠深知是敌则自己必死,反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灰衣老者似乎捕捉到什么契机,一枪向天边刺去。
银色的痕迹划破长空。
“若惊凡世,当为……天人!”
灰衣老者眼中终于有了淡淡的光芒出现,不知几分是缅怀,几分是激动。
若是从天上落下人间,散去一身神威。
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俗老人一般,手中银枪消失不见,仿佛浑然天成,与大道相契合。
灰衣老者就这么慢慢地朝着柳漠走来,什么都没有做,柳漠却发现自己在原地动弹不得。
“熠熠青亭,碧波漾花。”
“暮色之年,垂垂老矣。”
“少年郎,该醒来了!”
那股眩晕的感觉再次充斥了柳漠的身体,片片血红色的花瓣在柳漠身边出现,然后又消失不见……
“唔,我这是在哪里?”
颠簸的感觉唤醒了沉睡的记忆,雪原上的白马疾驰而去,蓝天下,幻梦与现实已然别离。
哦?
是一个卖糖葫芦的贩子,只不过是个须发斑白的老者。
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有些不记得了。
好像有个小孩子想要吃糖葫芦?
哦,许多小孩子围在卖糖葫芦的贩子面前。
只有他在一旁挥舞着自己的桃木剑,嘴里还念念有词。
“谁有不平事?”
吴忧?
卖糖葫芦的贩子还在,不过已经从不惑之年,变得垂垂老矣。
暮色之年,半截入土。
柳漠牵着澈风,靠着模糊的回忆找到了那间很小的破旧院子。
门扉上长满了青苔,丛生的杂草已经越过了受损严重的土墙壁。
站在门外,依旧可以看到那一棵枣树。
它还在啊。
柳漠推开那扇已经腐朽了的木门,进入了这个似曾来过的地方。
枣树下的古井被杂草完全覆盖,只是隐隐约约之间还可以听到井水的声音从下边传来。
柳漠总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自己,于是拨开层层的杂草。
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柳漠只是看着枣树下那片土地。
柳漠似乎有所感应,随后将那一片杂草连根拔起。
杂草根带起湿润的泥土,终于有一物得以重见天日。
那是一个木制的盒子。
柳漠小心翼翼地将那一个木盒子轻轻地打开。
里面的东西摆放的很整齐。
首先是一把保存依旧良好的桃木剑映入眼帘。
柳漠总感觉桃木剑不是凡物,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光洁。
桃木剑的下面有着一摞松散的纸张。
只是上面没有一个字。
纸张的下面还有着一本书。
《天下行》。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小吴忧很喜欢的那本书。
柳漠不解,为何那部没有装订的剑诀上面没有任何笔墨的痕迹?
未解之谜。
还记得这片土地上曾经有着单纯的两个人。
一个刚刚十二岁的少年,一个垂髫稚童。
就那么在夕阳下一拍即合,一个死皮赖脸要拜师,一个稀里糊涂就成了师父。
柳漠看着眼前的荒草,心里面有些空落落的。
天边又是一片残阳。
柳漠小声地呢喃。
“无边白毛铺寒野,岂无热血燃凛冬?”
岂无热血燃凛冬……
清风无言,柳漠静静地走到了卖糖葫芦的摊贩面前。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