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漠一个踉跄落在地上,看着树上那个居高临下姿态的男子,感到一阵无语。心里想道:“这该不会是哪里来的疯子吧?”
那男子继续开口:“你可知你所施展的剑术来自何处?”
柳漠略带警惕地回答道:“师父所授罢了。”
树上男子露出几分缅怀的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突兀间再次开口:“真的不要和我学剑吗?你可知向我求剑的所谓剑道天才有多少?”
柳漠呆呆地回道:“不知道,不想知道。”
回应柳漠的只有一道术法,于是乎柳漠便动弹不得,甚至不得言语。
那男子从树上飘然落下,说道:“既然同意了,这几日就先跟着我。最近青城山脉多有古怪,我正在调查之中。如若你没有遇到我,估计此时已经命丧于此了。”
男子随手一把火焰将地上一只飞禽类玄兽的尸体给烧成灰烬,只见尸体燃烧时冒出幽幽蓝火。男子继续说道,“我追着这畜生来到此地,才恰好发现你,只是不知你为何会被跟踪。你大可以放心我的人品,就像相信教你剑术的那人便可。”
柳漠心中了然,突然发现禁锢自己的术法已经被解开,想着危机四伏,先跟着便是。随后柳漠说道:“不知剑仙如何称呼?”
男子微挑了一下眉,“剑仙?有趣的称呼。叫我师叔便是。”
柳漠略微吃惊,道:“原来师叔知道我是青城山弟子。”
男子讥讽一笑,“剑术还行,悟性也还说得过去,就是脑子不太好使。说吧,道号为何?”
柳漠回答道:“弟子霁月峰柳漠,不曾有道号。”
男子挥手之间,一把长剑出鞘,柳漠被一股莫名的吸力给牵引过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御剑飞行吗?”
穿梭风与云之间,长空之上,御剑而行,瞬息千里。
男子在一座普通的小村庄停了下来,从长空之上直下地面。村落之中都是些普通人,没有开穴通窍。按理说,在日落西山的傍晚时分,该是袅袅炊烟之际。此时这座村落却宁静的可怕,没有一丝声音,透露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男子向里面走了数百步,柳漠紧随其后,终于可以看到村民。只见村民们聚在一起,围绕着一个石头堆砌而成的方圆形台子,却并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声音。
柳漠上前,想要拍一下一位村民的后背借以引起注意来询问情况。男子突然说道:“别动!”
只是柳漠的手已经碰到了村民的衣衫,突然之间柳漠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弹飞出去,所有村民都望向柳漠所在的位置,一双双猩红的双眸让柳漠感到不寒而栗。那些村民如同失去了理智一般向柳漠扑去,只见男子抽出长剑,一道剑罡如同墙壁一般将所有村民拦在其后。随后男子手指在剑身轻微一弹,顿时响起声声剑鸣,音浪所至之处,发了疯的村民尽皆倒地不省人事。
男子用剑鞘挑起柳漠的触碰村民的那只手,却出乎意料地发现柳漠丝毫未损。男子略微有些诧异,“这小子身上果然藏着秘密。”
走近石台,方圆之中是七层石柱,不知是何寓意。男子一道剑气将石台粉碎,却说:“终究是来晚了一步,估计其他地方也都来不及了。”
男子转身看向柳漠,一脸严肃地说道:“对任何未知的事物保持时刻的警醒,是一个最基本的道理。”
柳漠点头称是,说道:“师叔教训的是,弟子知错。只是弟子斗胆问一句,青城山是否有妖人在作祟?”
“有人下了一盘大棋,这三千里青城山脉皆是棋局,你我皆是棋子。”
离开此地之后,男子带着柳漠辗转数个村庄,无一例外全部像之前那个村庄一样。男子只能摧毁那些古怪的石台,最后也只能留下一句叹息,“这次有些棘手了。”
柳漠难掩心中好奇,问道:“师叔,这些村民最后会怎样?不会就这样死去吧?”
男子回答道:“有人在用阵法汲取天地之灵,这些村民在此地生活了数十年甚至百年时间,早已与这片天地所契合,于是就成为了妖人借势的工具。将石台摧毁之后一段时间,他们会按部就班重复之前的生活,直到这片村庄灵气复苏,才能恢复灵智。”
柳漠感慨道:“虽然残忍,却也给这些村民留下一条性命,背后之人真是难以捉摸。”
两人找了一处山洞,那位师叔随手点了一团火,一头师叔随手杀的蛮月犀牛作为晚餐。火堆旁,两人吃着柳漠做的饭。还好柳漠从小在山林间练了一手做饭的本领,烤的肉倒还不错。
今夜无月,天色阴沉,数十里之内只有这一团夜火亮着。两人饱餐一顿,男子沉默许久不曾言语。忽然间男子开口道:“如果天地间尽是黑暗,你可愿做那旷野间的一团夜火?”
柳漠明眸亮光,满怀憧憬地说道:“我不想做荧尽幽深的一团夜火,我要做那曜灼日月的天地明光。”
男子不知回忆起什么,说道:“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这个问题当年是我一位故友所提出,我当年比你更加年轻气盛,我的回答是成为驱散黑暗的黎明曙光。”
柳漠理所当然地拍上了马屁,“不愧是师叔,志向远大,剑术高超,真乃弟子之模范也。”
男子对此置若罔闻,只是看着面前的那团火,看着天边漆黑如墨的夜空。
第二天,柳漠刚刚醒来,就看到男子早已苏醒,在打坐调息。柳漠认真打量起这个被自己叫做师叔的男子,剑眉星目,一袭黑色道袍,一头乌黑长发,仙气飘飘,乍觉英姿飒爽。柳漠心中感慨,“这个师叔还是挺帅的,也就是比我差了一点。”
一道冷冽的目光甩了过来,“看什么呢?说好了教你剑术,今日先传授给你一门我自创的剑术心法。我将其命名为《剑息》,所谓一息通百络,万丈皆剑气。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敛气凝息,散力丹田,上通百会,聚于神庭,意静则法成,气动以镇神……道道真气入体,则剑气呼之欲出,相聚于体外,则自成剑域。待到练至大成,身旁万丈皆剑气,剑域之内,身前无敌。”
“看好了,我先示范一遍,你在旁边跟着一起做。”
柳漠在旁边边看边学,只是一遍,就已经将大致要领给掌握了,只是形似不得其神意。男子不再压制体内剑气,方圆数十丈的树木瞬间化为齑粉,好一个摧枯拉朽。柳漠感受着男子刻意释放出来的剑意,陷入了顿悟的状态。
见此,男子略微惊讶,“果然是一个练剑的好胚子,难怪他会将那门剑术传授给这小子。”
柳漠短短时间之内,已经可以做到初窥门径,身旁已有缕缕微小剑气出现。为了帮助柳漠能够更快地适应《剑息》,男子径直御剑将柳漠带到一低阶玄兽聚集之处。把柳漠从剑身扔下去,男子站在天上飞剑之上,说道:“下去拿它们练练手。”
被扔到数个蛮月犀牛之间,柳漠立刻抽出凡云剑,并运转剑息心法,顷刻间身前一尺剑气密布,柳漠一剑挥出,带着丝丝剑气,身边四头蛮月犀牛直接被击退,实力最弱的那头脱玄境玄兽的身体直接被切割开来,暴毙而亡。
上边又传来男子的声音,“用剑息催动那门剑术。”
柳漠身处自己的剑域之中,施展天罡无相剑,三十六道剑气将剩下三头蛮月犀牛打得节节败退,其中两头实力稍差的也被柳漠斩于剑下。最后那头蛮月犀牛发狂起来,开始动用身为玄兽的本命神通,朝柳漠冲撞过来。
蛮月犀牛皮糙肉厚,又开启了本命神通,柳漠的剑气难以突破进去。柳漠用刚学会的凌霄步在辗转之间躲避了蛮月犀牛的几次攻击之后,想道:“不行,只是这么被动逃跑也不是办法。也许可以这样一试。”
柳漠随即停下脚步,再次展开自己的剑域
“天时随天罡,无我亦无相。”
只见柳漠身前一尺内天罡三十六方位,同时出现了剑气旋涡,蛮月犀牛没有停下,直接撞在剑气旋涡之上,原本凶恶的头颅直接被撕裂成碎片。柳漠一个纵身跳跃到一旁,看着蛮月犀牛的半个残躯倒地后,长舒了一口气,但是眼神中却洋溢着喜悦和无法隐藏的激动。
剑域一尺,身前无敌,不过如此。
柳漠对着天上喊道:“怎么样,师叔,弟子没有给您这功法丢脸吧。”
男子虽不作声,不过的确对柳漠有些刮目相看。随后一伸手将柳漠抓到飞剑之上,说道:“我有要事在身,先将你送回青城山去,记住别玷污了你学的剑术。”
果然雷厉风行,一阵风驰电掣之后,男子将柳漠丢在青城山山门附近后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不过以柳漠目前的实力,连背影都没看到,师叔就消失在视野之中。
当然,柳漠并没有回去,而是去了附近的山谷,毕竟三天后就该去往日堂找齐神医交付还阳草和寒玉芝了。
另一处,黑衣长发男子踏着飞剑赶到一处山谷里,一剑从天上劈下去,浑身剑气直指谷底。男子不再禁锢自身剑气,一时间整个山谷之内,剑气冲天,谷内玄兽尽皆四散奔逃。
山谷中不知何物将那一道来自天上的剑气横空拦截,随后慢慢走出一个白发中年男子,戴着一个凶兽饕餮面具,一袭白色锦衣,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挽辰,我在此等候你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