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呆坐许久，看着小老太太不似开玩笑的表情，沈缒姬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冷若冰霜的说:“如果是这个，我们不干的。”
她宁愿日子清苦，也不愿陈胜拿命去赌。
沈缒姬虽然从未走出大山，却也知道这类人最后没有一个能得善终。
不信看看那些麻匪，再看电影里那些走黑的江湖人，哪个不是横死街头？
小老太太语气轻柔:“那你们想做什么？或者说你们能做什么？”
不等沈缒姬回答，她又自顾自说:“厨师？劳苦大众的一员，一眼便可看到尽头的职业。终其一生，也只能勉强混个温饱。”
“做生意？你会还是他会？有本钱有资源门路吗？都没有吧？”
“那你们做不起来，因为在这个年代，不管你身处哪个城市，只要是生意，无论好坏都会招惹麻烦。”
沈缒姬咬牙:“公安不管吗？”
“管啊！”小老太太笑了笑:“你报警，公安来，他们走。公安走，他们又来。次次这样，你生意还能做？”
“那我就打工。”
“打工好，平平淡淡才是真！可你们今天也出去找工作了，结果怎样？”
妈的！这小老太太讲话带刀子！好想捶她...沈缒姬好气，可也觉得很有道理。
只听小老太太又说:“这个社会不是你想和气生气就行的，要想让人跟你和平相处，只有你手里有刀，且还要染血的刀锋才可以震慑人。”
“这刀可以是兵器，也可以是财权。无财又无权，唯有拿起兵器与人抢夺，方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你家男人心里藏着野兽，他注定走不了平凡路。纵使你硬按他走，最后也会因为别人而踏上不归路。”
老虎永远不可能跟绵羊和平相处，就像陈胜永远不可能融进普通人。
不是说他有多高贵，而是他那股野兽的本性，注定他要过那种刀光血影的生活。
“阿胜他...”沈缒姬想要反驳，可当她想到陈胜这些年在陈家堡的遭遇，她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陈胜之所以能忍下那些欺辱，并不是因为他善良。
环境的原因，加上她的存在，让他选择了忍气吞声。
可现在他走出那片大山，远离陈家堡了。束缚在他身上的枷锁全断，藏在他心中的那头野兽受到挑衅还会继续蛰伏吗？
看着沉默不语的沈缒姬，小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
“丫头，人生这条路确实有多项选择。可那些能走的路，已经被别人走了。你凭什么认为可以追上那些先行者？”
“大道难行，小道难成事。你只有走别人不敢走的路，才有机会在拐弯的时候追上，甚至是超越他们。”
“况且我有驯服野兽的方法，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教你，让你成为他的大脑，为他趋吉避祸。”
沈缒姬皱着眉头:“您给我点时间，我问一问他的意见再答复你。”
小老太太的意思，沈缒姬能听得懂。
人这一辈子，要想大富大贵自然要敢拼敢搏。畏畏缩缩只能混个三餐温饱，当一个会随时遭人欺凌的普通人。
平淡确实也能快乐。
可前提是要有一个稳定的环境，否则哪来的平淡。
这一晚，沈缒姬想的很多。哪怕是吃完晚饭回到出租屋，洗完澡跟陈胜作爱。她依旧心不在焉。
直至两人完事，她汗津津的趴在他身上，白嫩的手指在陈胜脸上轻抚。
“阿胜，问你个事。”
“和那老两口有关吧？”陈胜摸着她头发，眼里多了几分精明。
沈缒姬嗯了声，缓缓起身坐在他腰部。浑然不顾暴露在空气中的大波，她俯视着他，和他对视着。
“他们口中的那份工作是拿刀走黑，要你做一个砍人的地痞流氓。”
“做这个能让你过上富足的生活吗？”
沈缒姬一愣，她抿了抿唇，重新趴回去，脸蛋贴在他胸膛，摩擦着汗水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可我怕你受伤，担心你出事，更害怕有一天你会横死街头！”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陈胜摸着她脑袋，脸上一片平静。
“我真要那么命薄，绝活不到今天。”
他这一生的前二十七年全是劫，大大小小几十次。真要死，早就死咯！可他现在还活着，说明有天老爷保佑。
他深知像自己这种没钱没背景的人，要想在这座陌生的城市站稳脚跟，需要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
而这还不一定可以给沈缒姬富裕的生活！
因此有这样一个机会放在眼前，他是不愿错过的。
沈缒姬沉默许久才出声:“决定了？”
“嗯。”
“好！我们一起努力。”沈缒姬没有再劝，她心想明天就去找小老太太，跟她学习请教，争取成为陈胜的大脑。
夜渐深，两人依旧毫无睡意。沈缒姬索性起身，托起两个大肉包。
“阿胜来吃一吃。”
看着眼前白花花的两个肉包子，陈胜咽了咽口水，缓缓伸出双手抓住。
一晚造作到天蒙蒙亮，吃饱喝足的两人相拥入眠。
翌日起来，两人一起下楼来到小区门口的食杂铺。
看到他们俩，坐在门口纳凉的小老太太嘴角荡起笑意。
“想好了？”
“想好了。”
“不悔？”
沈缒姬点头:“我想和你一样做个有智慧的女人。”
“有理想。”小老太太看向陈胜:“你自个去找老头子，他对你自有安排。”
陈胜看了看沈缒姬，见她点头才转身离开。
来到马路对面的报亭，看着坐在背椅上摇着扇子的李大爷，陈胜站在门口和他对视。
一老一少仿若两头相遇的野兽对峙片刻，李大爷站起身关上报亭的门。
“走。”他转身往前走。
陈胜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拐进一条巷子，走了将近一里路，最后停在一处小院子的后门。
李大爷推开门，但却站在门边并未进去。
他看向陈胜:“里面有两人，你进去把他们打趴下，然后自己走出来。”
陈胜点了点头，抬脚走进这扇改变他未来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