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的怎样？”
火车站的报亭，李大爷懒洋洋靠在背椅上，手中芭蕉扇摇，夕阳的余晖洒在这个迟暮老人身上，为他平添几分神秘。
站在报亭门口的阿虎，恭敬的躬着腰，逐句逐字的汇报。
听完过程，李大爷停下摇动的扇子，缓缓睁开闭着的双眼。
“最近帮里那些人又不安分了吧？”
阿虎迟疑几秒点头:“没您坐镇，猪牛马羊都开始暴动了。”
李大爷挥了挥扇子:“回吧！”
“那您歇着！”
阿虎走后，李大爷沉默了许久，忽然发出一声嗤笑。
“垂垂老矣的虎既然镇不住你们，老子就再找一头年轻力壮的野兽让你们恐惧。”
他起身关掉报亭，摇着扇子回到小区门口的食杂铺。
看着坐在柜台前，那个看着书的风雅雍容老太太，李大爷立马走过去，用手里的扇子给她煽风。
“阿雅累了没？今晚想吃啥？小九子给你做。”
身穿墨绿色旗袍，满头银发用木簪子挽在脑后，骨子里尽显优雅的老太太微微一笑。
“只要是小九做的菜就行。”
容颜已老，岁月不败美人骨。这位温雅撩人的小老太，曾经也是榕城赫赫有名的大美人。
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她，在这优雅温婉的外表下，同样有着一颗易燃易炸的心。
只不过她一直将坏脾气给了外人，将最好的温柔风雅给了眼前这老头。
“行，那就做你最爱的滑牛肉。天气热，再来一碗莲子银耳粥。”
小老太太点头一笑，放下手里那本书:“你今天对他们出手了？”
看他点头，小老太太又问:“觉得怎样？”
“粗木可以刻一刻。”
听他这没文化的形容，小老太太纠正:“那叫朽木可雕，让你多看几本书，没听是吧？”
“有的呢！”李大爷立马站直身体:“把我看睡了都，也不知这书究竟有什么魔力，就跟阿雅你那样，一见到你，我就想睡。”
这粗鄙的话听得小老太太一脸无奈:“对他们用了何种法子？”
李大爷没有隐瞒，把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一遍。末了他补充一句:“你不是说了吗？井里丢花不如雪中烧炭，所以我准备再磨一磨他俩，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再给他们点堆木炭。”
“那样只会适得其反！况且你还有时间慢慢来吗？”小老太太嘴角挂着淡笑，眸子里透着精明。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你这么久没回去，那些人必然已经蠢蠢欲动。”
“如若再这样拖下去，野心勃勃的狼崽们就要上门咬死咱这两老不死的咯！”
“他们敢？”李大爷语气平静，眼里凶光毕露，仿若一头猛虎般眉目间戾气横生。
“敢不敢，你心里有数。”小老太太轻飘飘的说完，又补了句:“好玉难寻，亦要时间雕琢。今晚找那娃娃坦明吧！”
李大爷一身戾气瞬间全无，嘿嘿笑着弯下腰继续给小老太太煽风。
“听你的。”
他这辈子可以活到现在，全因为够听话。
老话说的好，听老婆话的男人永不败。必被幸运神眷顾！
所以这些年，大事她做主，小事还是她做主。他甘愿当傀儡，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那些明里暗里嘲讽他怕老婆的人，如今坟头草已经三尺高，唯有他依然活着。而且还相当滋润！
老俩口没有再说话，一个看书，一个给看书的人煽风，时不时端起边上那个精致的杯子喂她一口水润润喉。
直到日落西山头，听到有声音从门口传来，老俩口一起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陈胜和沈缒姬，李大爷停下摇扇子的动作。
“回来啦！看你们这精神头是没找到工作？”
本想过来询问煤气灶用法的沈缒姬一听这话，顿时疑惑的看向李大爷。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找工作？”她总觉得这老头有点不正常，还有点居心叵测？
陈胜也是心生质疑，他们没对外人提起过的事，为何他知道？
他就又为何这么关注他们？
小老太太看着两人的表情，无奈的瞥了眼李大爷，缓声说道:“你们两个孩子刚从东北来，在这又无依无靠的，除了自力更生找工作，还能有其它出路吗？”
“对，就是这样。”李大爷一脸赞同，很是佩服的看向小老太太。
这解释很合理，但陈胜总觉得有猫腻，心里也多了几分警惕。
尤其当听到李大爷说:“外面工作不好找，没有熟人介绍难度更大。恰好我这有一份工作，你们有没有想法？”
陈胜心中警铃大作，看向李大爷的目光更是充满警惕。
“你为什么帮我们？”
“老子看你们顺眼行不行？”李大爷没好气的瞪了瞪眼:“你要不要吧？”
“要啊！”沈缒姬冷峻的脸蛋浮现一抹笑意:“大爷肯帮我们，那是给我们面子。我和阿胜没那么不知好歹！”
“就是不知道您这份工作是做什么的？”
“拿刀的。”
“厨师？”沈缒姬心头一喜:“可以的，我家阿胜别的本事没有，做菜绝对能跟酒店大厨一比。”
既然是拿刀的，肯定跟厨师有关。不然还能是杀猪杀鱼的？
就算是也可以，只要有工资拿就行。
“不是，我...”李大爷刚开口，就被小老太太打断。
只听小老太太笑着问了句:“你们吃晚饭了吗？要是不介意，今晚陪我和老头子吃顿饭，也给我们个机会尝一尝大厨的手艺。”
这话听的人心情愉悦，沈缒姬对这个温雅且有文化的小老太太印象更好了。
加上这事跟陈胜的工作挂钩，沈缒姬当场答应下来。
她点头，陈胜自然不会反对，不过心里的警惕却又上升几分。
关好食杂铺的门，陈胜和沈缒姬跟着两个老人回家。
老俩口住在隔壁街，是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带有一个小院子。院里摆有各种盆栽，绿荫葱葱的葡萄藤下，挂着一个秋千，还放了张石头打造的茶桌。
穿过庭院，映入眼帘的是个古香古色的复古客厅，金丝楠木的家具，名贵的屏风，放着电视机的几桌...看似低调的格局，每一样东西的价值却不低。
陈胜和沈缒姬对视一眼，彼此心里升起一个想法，老俩口是有钱的主。
心里这样想，两人却一脸平静。
他家没有落败的时候，陈家大院比这间屋大气辉煌多了。
“厨房在那，冰箱里面有菜，你去做吧！”李大爷指了指右手边的推拉门。
陈胜看了看他，又望了望厨房:“煤气炉不会用。”
李大爷嘿了声:“朽木！跟我过来，老子亲手教你。”
陈胜点头，跟在他身后走进厨房。
沈缒姬陪着小老太太，聊了一路的一老一少此刻如胶似漆:“雅姨，大爷要给我家阿胜弄到哪家酒店上班呀？”
小老太太笑着反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是去酒店上班？”
“和拿刀有关的工作，要么是去酒店当厨师，不然就去市场杀鱼，或是去屠宰场杀猪...”沈缒姬笑眼弯弯:“无论是哪种，我们都可以的。”
“如果是上街砍人呢？”
小老太太这意味深长的一问，把沈缒姬吻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