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不比在宫里,随身携带的银丝炭自然很是矜贵,苏瑜不想太过招摇,只想着在车室里用用也就罢了,不想孩子们受冻,其余时候也就罢了。
宣祈握着她手帮着暖着,有些嗔责,“你也太仔细了些,咱们隐秘出行,全京城的眼睛都放在了温泉行宫,谁能猜到咱们是出京城了?”
苏瑜瞪了一眼宣祈,“银丝炭这种东西也是有例可循的,若是人人都能用得起,我自是不会如此小心了。”
昭姐儿抱着个暖炉跑进来,“阿爹,阿娘,我想出去玩儿,听说今晚这里有庙会,我还没参加过庙会呢。”
出门在外,自然不必太拘着了,“叫上雪娇跟你一起去吧。”
于是昭姐儿找到雪娇,说明来意后雪娇并未立即答应,而是先到苏瑜那里去确认,得到肯定的答案了,这才点头准备出门。
只是出门的时候谁来告诉她明明先前只得一个昭和公主,怎么现在眼里出现了太子殿下还有二皇子殿下?宣瀚一直都是古灵精怪的,一看雪娇踌躇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赶紧拉着宣衍往府外跑。雪娇想再到苏瑜那里去报备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带着这三个小祖宗一起出门。
幸得的是孙学雍在屋里歇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正巧碰到雪娇一行人出门,他也跟了上去。
雪娇看到孙学雍,就像看到了大救星,“孙大人,你能跟来实在是太好了。”
一瞧见雪娇脸上的苦恼,孙学雍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说,“无妨,我同你们一起走吧。”
“表舅,你赶过庙会么?我还是听袁嬷嬷提过,听说庙会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好玩儿又好看,你快带我去看看吧。”
被昭和公主拽着往前去,孙学雍一边无奈,一边想到了自家养的小女娃,也不知有没有想他。
昭姐儿蹦蹦跳跳往前去,很是跳脱,雪娇目不转睛的跟着宣衍和宣瀚,心里祈祷姑娘和陛下赶紧发现太子殿下和二皇子也不见了,然后派个人出来找吧。
此时街边的泥人儿,打身边路过的冰糖葫芦,还有漂亮的花灯,每样每样都让昭姐儿起了浓厚的兴趣。“表舅,就跟京里的上元灯节一样热闹是不是?”
孙学雍牵着昭姐儿的手,生怕她一溜烟跑丢了,他可没法子向帝后交待。“每个地方的人文风俗都不一样,这种庙会也有不一样的热闹,咱们大唐朝地广民丰,像这样的庙会诸多地方都会举办,各有各的意义。”
孙学雍边说边回头,已经没在人群里找见雪娇和宣衍宣瀚了。他有些担心,想回钱府去,又见昭姐儿兴致极高,实在不能扫她的兴致。罢了,只要自己跟紧些,照顾得好些,料想也出不了什么事。
而此时的钱府,宣祈和苏瑜正讨论此事,“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特别是衍哥儿,将来是要挑起天下重担的,既是有机会出来走走,就不该拘在一方天地里当个聋子瞎子。”
其实苏瑜有种预感,宣祈在等宣衍长大,然后将天下的重担交到他手里,他好偷懒躲闲去。
“毕竟还是小,陛下的期望可不要太急切。”
有一瞬间,宣祈断定苏瑜把他看透了。但他例来在苏瑜面前脸皮厚,看穿又如何?
“你想不想出去走走?昭姐儿不是说有庙会么?”
明明是担心昭姐儿,还要拿她作愰子,苏瑜没有戳穿他。“不去,我饿得很,等着二姐做好吃的呢。”
宣祈便暗中示意青蓝让蝶依也跟着去。
宣衍跟宣瀚逛到一间文斋馆,里面很多文献都是宣衍不曾见过的,他很是新鲜。宣瀚对文献没兴趣,倒是对一方刻着咏雪图的砚台目不转睛,随行而来的掌柜很市侩的搓着手,“小公子爷真是好眼光,这方砚台叫雪砚,磨出来的墨带着淡淡的银白,写出来的字异常的有立体感,非常的好看,是小店的镇店之宝,小公子爷若是想要,小的可以打个九折。”
宣瀚则在想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见给宫里进贡?
宣衍凑过来,“你要买吗?”
宣瀚笑是很腹黑,“我给昭姐儿买。”
宣衍扭头就走开了,心里为昭姐儿默哀千遍。
那厢昭姐儿看中了一个绣着五福的彩球,但是中意那个五福彩球的人太多,她急得直拽孙学雍的衣袖。“表舅表舅,怎么办呀?那个彩球我好想要。”
昭姐儿冲着孙学雍撒娇的时候,她身边有个与她同龄的小姑娘也看中了那个五福彩球。
“这个五福彩球是我先看中的,是我的。”
昭姐儿偏过头看着她,同样不服气的喊道:“我听我表舅说了,这个五福彩球是这个彩头,谁能对出那坠幅上的对子,谁就能得到这个五福彩球。”
“你能对得出来吗?”小姑娘问,“昨日夫子还夸本姑娘学业有进步,那个五福彩球一定是我的。”
没人夸昭姐儿的学业,她连字帖都不想练呢,于是她一把将孙学雍扯过来,“我是不会,但我表舅会,我表舅才高八斗,肯定能赢你。”
小姑娘心虚了,她是有自信赢昭姐儿,但没自信赢她的表舅。于是,她走开了。
昭姐儿以为小姑娘逃了,得意的看向孙学雍,“哼,算她有自知之明。”
孙学雍唇角抽了抽,小姑娘之间的胜负还非得拉上他,他也是醉了。
可是没一会儿那个被昭姐儿‘夸’有自知之明的小姑娘回来了,不仅如此,她牵着一个大人走过来,对昭姐儿说,“这是我哥哥,今年考中了举人,明年春闱肯定能金榜题名,他一定能赢你表舅。”
被人引以为傲本是件高兴的事,但此时的小姑娘哥哥,这位蓝衣公子脸上却颇为无奈,明显对小姑娘之间的斗争不感兴趣。
孙学雍仔细看着这个蓝衣公子,生得模样清俊,身姿一派儒雅,关键是并未在他身上看出有任何嚣张和倨傲的态度,料定他是个谦逊之人,想来明年春闱真要是有能力,或许真能在京城见面也说不定。
“在下沈宴知,兄台见谅,舍妹无礼了。”